一路向阳_大小孩【完结】(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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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答复瞿盛,明面上是给面子安排岗位,暗里则是直截了当拒绝瞿盛的“好意”。

  瞿盛自然能听明白路致远的弦外之音,连连点头:“一切按路总您的意思办。”

  小伶年纪小,但伺候的人不少,自然知道路致远拒绝了自己。一双杏仁大眼闪了几下后逐渐黯淡,低着头坐在旁边再不说话。

  路致远把烟头对准烟灰缸,摁灭燃烧过半的香烟:“瞿总,今天来找我,不止为了小伶吧?”

  这是要谈正事了,瞿盛一听,哪还有心思搭理身边的小朋友,倾着身体往路致远面前凑:“路总,今天来其实还是观澜公寓的事。之前让手下人和您公司联系过几次,一直没回音,所以我……”

  观澜公寓是盛阳集团开发的高档小区,位于城市中心地段,拿地时也曾是当年“地王”。瞿氏兄弟多方打点,废了好大一番功夫、花了大价钱才拿下了地块。

  地拿下后,整个开发过程十分顺利。短短一年时间,观澜公寓一期建成进入销售阶段,销售业绩一度火爆,二期三期也陆续动工,眼看盛阳集团即将大赚一笔。谁知好事多磨,一期jiāo房短短一个月就出了事。事qíng还不小:一名业主坠楼身亡。

  身亡原因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是一起故意杀人案。

  警方第一时间介入,案件很快调查清楚。起因很简单,瞿盛的弟弟瞿阳为犒劳手下出生入死的弟兄,自掏腰包拿出五套房奖励手下几名骨gān成员。本是好事,成员看房第一天却与隔壁邻居起了冲突,其中一人一气之下直接把对方推下了楼。邻居当场殒命,鲜血溅满绿油油的人工糙坪。

  中国人最讲求风水运势,新楼才jiāo房,装修都还没搞完小区就出了人命。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于是业主们联名要求退房退款,盛阳自然不肯,搬出当初的售房合同,白纸黑字和业主对薄公堂。

  最终,盛阳胜诉,但观澜公寓的名声也彻底坏了。从一期的销售火爆直接跌停滞销。二期三期停工待建,眼看着损失上亿,瞿盛俩兄弟坐不住了,多方打听托关系。

  几经辗转,有人给他指了条明路。

  对方告诉瞿盛,几年前也有小区发生了业主死亡事件,当时的开发商正是路氏集团。事件发生后,路氏集团一方面宣布全免所有入住居民首年物业费,另一方面,请到了当年红透半边天的小天王吴魏站台,以“与吴巍比邻、和天王比肩”为噱头大肆宣传。大量新闻媒体的报道后,人们很快淡忘了身亡业主,挤破脑袋争做“天王邻居”。凭借成功的营销手段,出事小区不仅销售业绩丝毫未售影响,还出现一房难求的局面,小区房价顺势翻了倍。

  叙述人描述地绘声绘色,瞿盛听得又惊又叹,仰着脖子连喝几杯高纯度五粮液,拍着大腿翘大拇指,音调升了好几级:“高,实在是高啊!”

  当天饭局结束,瞿盛cao着一口含糊不清的醉话,立即吩咐人打探路致远的人脉背景。

  一打探,发现人家不仅房产行业做地好,如今更是在娱乐圈呼风唤雨,瞿盛一拍脑袋,誓要攀上路致远这根高枝。可惜合作意向递了无数次,每次都石沉大海、有去不回。

  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瞿盛的亲自登门拜访。

  “您也知道,观澜那块地能拿下来,着实废了不少钱……”瞿盛不谈业主坠楼案,拼命往自己身上加戏,还是苦qíng戏。

  路致远耐心地听他说完,指节轻轻敲击台面:“瞿总,据我了解,观澜公寓销售业绩差不止因为业主坠亡吧?小区的配套设施完善了?消防系统达标了?承诺给业主的教育资源也还没兑现吧。”

  他声音不高,特有的烟嗓又醇又厚,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质感。

  瞿盛的脸由红转白,他万没想到路致远会这么不给面子。一时倒不知如何给自己找台阶下。

  路致远也没想让他下台阶,说完想说的,站起身就要送客:“刘助,你送送瞿总。”说完,象征xing和对面两人点点头,转身就出了会客室,直接回了顶楼的办公室。

  一上午的等待换来10分钟的会面,不仅“礼物”没送出去,项目老底还被不留qíng面地揭穿。瞿盛脸皮再厚,此时也挤不出笑了。坐在原地,一张肥脸笑容尽褪,显出几分yīn骛……

  路致远的办公室位于顶楼,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午后阳光穿梭其间,携着秋意照进落地窗。他面朝阳光站在落地窗边,手机上是阮阳刚发来的短信:“大哥,我回家拿点换洗衣物。”

  路致远抬手打字,回一句:“好。”

  思索片刻后,按下语音再添一句:“我今晚有应酬,晚点回家。”

  阮阳回复地很快,也是一条语音,声音暖暖的,带着乖巧和笑意:“知道了大哥。少喝点酒。”

  语音播放完,刘力扬恰巧走进办公室:“路总,瞿盛已经带着小伶走了。”

  “恩。”路致远转过身,五官隐在背光的yīn影里:“悦庭酒店……约好了?”

  “约好了。”刘力扬尽职回答,犹豫着开了口:“路总,我听说瞿盛的弟弟和鹰帮七爷有jiāoqíng,我们这么不给人家面子,是不是……”

  “派几个人跟着阳阳,确保他的安全。”路致远打断刘力扬,直接作出指示。

  ☆☆☆

  阮阳举着手机,反复播放路致远发来的语音,心口的惊喜和郁结在对方沉厚温暖的嗓音里被熨平。他抬头,窗外是飞速略过的路灯和行人。

  “还有半小时就到了。”出租车司机在前头搭话,他笑着点点头,表qíng有点疲惫。

  今天下午,路致远才出门,李海的电话就进来了。他本意是通知阮阳参加他和万红的婚礼,但最后却一句句都在八卦阮阳和路致远的关系。

  阮阳又无语又好笑,但又不知怎么解释。正犹豫间,又一个电话进来,来电显示:阮玉儿。

  电话里,阮玉儿哭哭滴滴,暗哑的嗓音如一台破旧的鼓风机,说的人费劲、听的人心累。

  阮玉儿说:“阳阳,能回家看看妈妈吗?”

  她很久没有自称母亲了,一声“妈妈”说得既别扭又陌生,说完就开始哭。哭声断断续续、音调极高,难听又刺耳。

  阮阳忍着挂电话的冲动,用尽量冷静的态度发问:“他又打你了?”

  对面没回答,但哭得更大声了。

  阮阳“啪”挂断电话,烦躁地靠近阳台沙发。没有路致远做人ròu靠垫,沙发显得有些硬,硌地他胸口发闷……

  半小时后,阮阳坐上出租前往城郊的老城区。午后街道空空dàngdàng,出租车行驶飞快,最后停在了一户老旧破落的居民楼前。

  居民楼墙体斑驳,墙角边杂糙疯长,三层楼连带一个大院,住了十几户人家,没一户出面打扫清理。

  前几年曾传出楼房拆迁的消息,楼里的居民就开始日盼夜盼等待拆迁,每天想地都是拿着拆迁款住进新楼房。可惜拆迁消息传了一次又一次,政府文件却始终没下来。居民们在等待里泄了劲,把心头的怨气都发在了这座建了几十年的小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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