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阳笑了,混合着轻蔑和讽刺,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一张素净文雅的脸上显得十分不合适:“我哪个样子?”
“你状态不好。”
“你怎么知道?”
祁阳恶言相向的时候很少,但他现在就这么说了。颓唐的一段日子,和持续消极的qíng绪,鼓动着祁阳怀抱着任xing的肆意,面对这个去而复返的人。
霍湛的脸隐没在yīn影里。他呼吸的声音几不可闻,整个人成一座凝固的雕像。
祁阳在他的胳膊下动了动,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试图让呼吸顺畅下。
“你不是走了吗?你他妈gān嘛还回来?”祁阳愤愤道:“你是找不到□□了吗?那你可找错人了。”他仰头,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霍湛之前,说自己经验丰富的话。
于是祁阳自作聪明道:“我现在不需要你了,我□□多得是,你找其他人吧。”
下一刻霍湛猛扑上来。祁阳眼前一暗,背脊被一股冲力撞到墙上,痛得他眼里泛泪。
霍湛落下的手最终只紧抓住了他的衣领,将祁阳向上提,迫他抬起头来,凶狠地吻他。
“你凭什么......”祁阳挣了下,嘴唇传来撕裂的痛楚。霍湛的吮吸力道很重,他的口腔和舌头都麻痹起来。“走开!别碰我!”
突然腰部一凉,一只冰凉的手滑进他的裤子里,直接打断了祁阳的话,他惊骇之下紧紧攥住霍湛的胳膊:“你gān什么?!”
“gān你。”霍湛言简意赅,一条腿别进祁阳的腿间,几根手指已经推进了祁阳的体内。
“出去!滚开!”
祁阳颤抖着,但裤子已经被扯下。不过一会儿,只能靠着霍湛的身体断断续续地挣扎讨饶。
霍湛的手一刻不停地在祁阳身体里搅和,嘴唇紧紧贴着他的额头、
祁阳紧紧抓着他的衣袖:“我......”
霍湛和祁阳贴得很紧,他与之前易怒易躁的那个霍湛不同,此时的霍湛脸上十分平静,但动作和气息间冷静而残忍地控制一切。
“你想说什么?”霍湛的腿不重不轻往上抬了下,顶在祁阳胯|下。祁阳随之哀叫一声,就被霍湛嘴对嘴堵住。
待霍湛终于善心大发让祁阳宣泄出来,祁阳腿软的站不起来。霍湛打横抱起祁阳,把他放在chuáng上,一脚踢开脚边的易拉罐:“吃东西没有?”
祁阳低下头,睫羽垂下在细白的皮肤上投下幽深的影子,他的嘴唇gān燥苍白,整个人失去了光泽,嘴唇动了动,却问:“你......出去。”
“不是现在。”霍湛看着他。
霍湛打电话叫了外卖。
外卖送来之前,祁阳一直坐在chuáng上的一角,执着地低头看手机。他滑动屏幕的动作似乎带了点怒气,但眉间还是平静,或者说空dòng的。
霍湛心里还堵着口气,坐在椅子上抽烟。
烟雾升起的时候霍湛内心是不知所措的,他的怒气多半来源于此。一听说祁阳有事就气血上头地跑过来,但他实际帮不了什么忙。
他胡思乱想一会儿的时间,外卖来了。霍湛看了祁阳一眼,祁阳没有起身的意思,于是他只好去开门。
皮蛋粥的香气给冷冰冰的房间里带来点暖意。霍湛给祁阳端过去,祁阳接过去,吃了几口,道:“我真的没事。”
霍湛坐在房间另一头,往嘴里扒拉米饭和菜,抬眼看了他一眼。
祁阳的嘴角紧紧崩着,延伸出细密的纹路。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侧着脸,从鼻尖到下颌是冷冰冰的一条线,头发微微遮住眼睛,整个人埋没在yīn郁的yīn影里。
“这几天编剧修改剧本,我的戏份少,每天一两场,其余时间就在酒店待着。”
“改剧本?”霍湛停下筷子,揉了揉自己一头乱发:“把你的部分改少了?”
祁阳摇摇头:“和我没关系,改剧本是每个戏都会出现的事qíng。”
“哦。”霍湛点点头。
祁阳吃完了粥,将外卖盒放到chuáng头柜上。他堪堪回头,看着房间另一边大口大口的霍湛。他的目光落在霍湛始终紧皱的眉间、下颌刚毅的线条、总是有些没好气的凶巴巴的脸,然后有股热cháo缓缓bī近了他的眼眶。祁阳往chuáng上缩了缩,眼泪没有落下来。
☆、07
霍湛吃完一抹嘴,开始收拾那些凌乱的东西。他抬腿往祁阳那边走,想拿他吃光的外卖盒一并扔掉。祁阳见他过来,脸色变了变,忙不迭地往里缩了缩。
霍湛一下站住了。祁阳眼睛里有幽幽的光,随着他的动作。
“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霍湛眼里冰冷,语调很平,问的话却蕴藏着庞大的力量,像是下一秒,那些悲哀的负面qíng绪就会破开平静的表面。
祁阳整个人都好像紧绷着,脖子梗了很久才摇了摇头。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谢谢你。”
“为什么谢我?”
祁阳的眼泪落下来,有两三滴挂在睫毛上。他说:“谢谢你来找我。”
霍湛沉默下去,他深沉时像庞然的海洋。
霍湛在房间里陪着祁阳,祁阳沉默着,霍湛蹲在地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他买来了几罐啤酒,却在祁阳看过来时粗声道:“别想,这都是我自己喝的。”
祁阳伸出的手怯怯地缩了回去,半个身子探出来,又默默缩回去。霍湛冷面,实际余光一直在观察祁阳,见他为自己一句话畏缩,心qíng轻松了些。突然又想起上学时候,自己年纪轻轻坏脾气就已经冒头了,偶尔发作,祁阳就像现在这般如个做错事的孩子。
霍湛是有心软下来的,但怎么也放不下面子这关。
正纠结着,听见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祁阳动了动,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霍湛清了清嗓子:“这两天过的颠三倒四,学校忙着排练,几段乐谱改了又改。”
祁阳:“挺好的。”
“什么?”霍湛不明白他说什么挺好的。
祁阳很平静地:“你比我过得好。”
他话里是平静的肯定。霍湛反而愣了愣——祁阳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这句话,就像是在为多年前自己的选择下一个判断。
于是霍湛转过身来,这时祁阳好像无比困倦般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出神般地看着霍湛:“我能不看看你的谱子?”
霍湛:“我没带过来,下次吧。”
他细瘦修长的手向霍湛挥了挥:“还有下次吗?”
霍湛大跨步过去,将chuáng头柜上的外卖盒装进垃圾袋里,犹疑——自己还应该过来吗?终究他还是说:“你如果一直这样,我不得过来看看?免得你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祁阳轻轻笑了:“那你过来吧。”他声音又低下来:“说实话,我希望你别走。”
“不走是不可能了,”霍湛粗声粗气,试图压下心底酸涩的滋味:“学校的事qíng很多,最多我从学校下班后直接过来。不过多半也得在你这儿写东西。”
“那好。”祁阳歪了歪头,好像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qíng,嘴角扯起个弧度:“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你就能察觉到我过得不好?你的直觉那么准?”
霍湛:“一般吧。我得回学校了。”
他拿起自己的东西,拎起那一大袋外卖垃圾,拉开了门。有话想说,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我的直觉一般都很准,上一次,是你决定离开学校的时候。”说完霍湛头也不回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祁阳听着门拍上的声音,怔怔地。霍湛不知道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祁阳的脸色瞬间苍白,宛如白纸。
霍湛只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开车回学校。
在学校看着孩子们排练,终于能偷会儿闲的时候,霍湛拿出手机,开始搜新闻。
最近祁阳的新闻果然很多。
大多不是什么正面的,都有关于和经纪人闹翻、和同戏演员不和等。
也有说祁阳这种演员没什么作品,只靠人气走不长远的言论。
再上微博,霍湛看到一些人的话,有落井下石的,霍湛觉得无比刺眼。后来翻来翻去翻到祁阳粉丝反黑科普的微博,倒是顺心了些。
这些粉丝自发地反黑,每天绞尽脑汁发一些祁阳相关可爱的日常事qíng,霍湛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趣。
他一直不太了解追星粉丝的心态,这回因为祁阳多少贴近了些。
在这些粉丝的微博里,祁阳是高冷、忧郁的,偶尔又流露出孩子气与幼稚,每一张抓拍的图片、每一张影视剧照里,这人的眉眼都如此细腻动人,似乎透过屏幕看到外面来。
然后霍湛看见了一张祁阳很青涩的照片。
大约只有16、7岁的他,剪着短短的头发,笑得没心没肺。
令人惊讶的是这张照片上还有霍湛自己。
年少时期的霍湛勾着祁阳的肩,两人靠的很近,面对镜头笑得阳光灿烂、没心没肺。
这是在学校拍的。霍湛还记得照片是怎么来的。那是在一次集体活动后,两人慢慢走着回宿舍,半路被摄影系的女生拦下,要求做她的模特。
那一瞬间定格下来的两个人,真是最好的年华啊。
霍湛看着这张照片,拇指在祁阳的面容上反复摩擦。
晚上开车回去已是很晚,犹豫了许久,霍湛都开始嫌弃自己婆妈,还是去了祁阳的酒店。开了两个多小时,足够在途中说服自己是因为答应了祁阳。
很意外的事祁阳没有睡,屋里也暖和了起来。面对霍湛的疑惑,祁阳耸了耸肩:“我自己没把暖气打开。”
霍湛把外套甩在椅子上:“为什么不开?”
“体验生活。”祁阳正翻着什么,他扬扬那个本子,“剧本里的角色有一场戏有关于这个。”
“主角在没有暖气的房间里不吃饭等死吗?”
霍湛很不客气,祁阳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他脸上的笑容让他烦躁。那好像就再说,看吧,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祁阳告诉他:“你可以先洗个澡,睡衣在浴室里。”
霍湛慢吞吞去了,洗了很长时间,穿了酒店绵软的睡衣出来。爬上chuáng,关了chuáng头灯,身边人好像睡得很沉。
他在一片黑暗里闭上眼。
房间里渐渐响起轻微的呼噜声。
不知过了多久,始终闭着眼睛的祁阳动了动,往霍湛身边靠了靠,好像感觉到了他的体温,才安心深眠。
第二天一早霍湛醒来,天已大亮。他一睁眼,祁阳刚刚沐浴过的样子,头发还湿漉漉的,站在晨光里看着他。
他揉揉眼,祁阳慢慢走过来,俯身:“要不要再睡会儿?”
霍湛决定下午去学校,还没说话,祁阳身上的气息突然近了。
祁阳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快退开:“我去叫早餐。”
一个上午碌碌度过,祁阳吃过早餐就出门拍戏去了。霍湛在涂改本子的时候,心烦意乱,思绪总飘到那个吻上。
嘴唇上总有些麻麻的感觉。
祁阳却依旧淡淡的,晚上两人在房间里各做各的事,他默默凑过来拿起霍湛的谱子看:“谱子不错。”
霍湛正低头发短信:“嗯,还凑合吧,估计还得改。”
“或许你可以在每个段落过度的时候再柔和一点,”祁阳的手指在纸上划着:“这曲子有点过于高冷了。”
霍湛扭头看他。祁阳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笑:“不过我也好多年没碰了,如果说的不对,你也别笑话我。”
“不,”霍湛从他手里拿回谱子,“你说的有道理。也许是旁观者清?”
祁阳也想起上学时老师说的话:“倒是。以前我们也经常一起写曲子,不就是互相帮忙改......”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祁阳起身去开门,来的人竟然是齐文。
齐文一副什么事qíng也没发生过的事qíng,倒是祁阳顾忌霍湛,面色上几分不自然。
“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齐文疑惑的样子:“发短信也不接,是手机没电了么?”
祁阳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你找我什么事?”
齐文:“还不是周五吃饭的事儿。”
“我之前就说了不去。”
霍湛抬头,看见祁阳的脸色有些不好。
齐文脸上立刻有点嘲讽:“你怎么这么犟......”
祁阳抢着说下去:“是蒋钦要接片子,你要他去陪吃饭就好,何必要我去?我这师兄未免做的太辛苦了些......”
“你也知道你是师兄,”齐文道:“投资商都认识你,谁认识他蒋钦?你不去,难道要我去?”
祁阳气得直抖。这次的投资商著名的喜欢对明星动手动脚,男女通吃,他以前上升期缺资源都躲着这人走,如今齐文为了捧蒋钦,却来bī他。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
霍湛已经站到他身后,对齐文冷冷道:“你愿意去就去好了,蒋钦挣钱又不给祁阳,要捧艺人就自己上啊!”
齐文突然见到他还有点讪讪,听这话却冷笑起来:“蒋钦挣钱是给我挣的,不过他上位了,难道会对祁阳没好处......”
“好了!”祁阳突然声色俱厉:“我去就是,你周五晚上来接我!”
齐文冷笑两声,也不逞口舌之快,转身走了。
霍湛捉紧祁阳手腕:“你真要去?”他不知其中复杂,只觉得祁阳本意不愿。
祁阳关上门:“也没什么,就是应酬。”
他突然变得十分疲倦。
霍湛也变得沮丧,他去拉祁阳的袖子,却被不动声色的避开。
而后祁阳仅仅只是坐在chuáng边,不动不言,好像一尊苍白的大理石雕像。似乎有一只手抽取了他所有的qíng绪和语言,仅剩一具无能为力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