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宇文鑫踏出房门之前,老管事还想着在前面带路,刚动,宇文鑫就像一阵风一样走到了前面。要说没有疑惑那是假的,但是宇文鑫的表qíng过于凛冽,让老管事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领了众人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就发现宇文鑫的前进方向是正厅无误,老管事也就明白了。
快靠近正厅大门的时候,管事就停下了脚步,站在外围等候。倒不是说宇文零爷孙俩要说什么他听不得的话,只是爷孙相见,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还没进门,宇文鑫就看见宇文零了,他正看着墙上挂着的“踏雪寻梅”图发呆。宇文鑫记得那画是母亲画的,母亲喜欢画画,而且画画水平极高。在与小希相遇的那次旅行中,母亲也画了很多小希与自己牵手散步的画,只可惜因为自己的任xing,那些画全毁在了那场事故中。要是自己知道会出事,别说画,那场旅行都不会允许父母去的。
爷爷比上次见的时候头发要白了一些,眼角的皱纹也加深了几分。腰背却不见平常老年人的佝偻,站得直挺挺的,特别jīng神。
“爷爷。”
宇文零听到声音之后收回了看着画的眼神,用手揉了揉太阳xué。人老了,看某样东西久了就容易疲劳。回头看到一个高挑的少年,宇文零愣了愣神,才三年不见,孩子又长高了。
“好久不见,你长高了。”
“是啊,有三年了吧。”宇文鑫走过去扶着宇文零坐下。虽然他并不觉得宇文零老得需要人扶,但是如今自己已然比爷爷高出一个头,jiāo谈时宇文零需要抬头看着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合适。所以还是大家都坐下说话比较舒服。
“三年,爷爷这么久不来看你,你不会恨爷爷吧?”
“哪里的话,爷爷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恨你呢?”
“你……”不知是宇文鑫的语气太过于平静,还是他对于房间的东西没有显示丝毫的好奇,宇文零觉得有些违和,“你恢复记忆了?”
宇文鑫把目光从宇文零身上移开,站起来面对着“踏雪寻梅”图站着,“是啊,恢复了。都想起来了。”
宇文零终于知道违和之处在哪里了,宇文鑫的记忆被自己抹掉了,就算他在木家呆了一段时间,对于里世界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但是按照他的xing格,见到宇文零也该第一时间确认的。但是他没有,而是平常地跟自己打着招呼。“你在怪爷爷?”
听到这,宇文鑫猛地回头看着宇文零,“怎么会,爷爷是为了我着想,怕我太小承受不住伤痛。我理解爷爷的做法,只是爷爷当初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要我选,我宁愿背负着痛苦活着,至少可以告诉自己好好珍惜我珍视的东西。”
“……”宇文零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子,说不出一句话。他承认自己是一个失职的父亲,更是一个失职的爷爷。女儿宇文萌还在世的时候,自己就总是忙于工作,疏于对她的照顾,孙子出生之后,被夫妻俩带着旅行,自己也没有做过多少爷爷该做的事。
直到出事,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宠着萌萌,所谓的给她绝对的自由,实际上是对萌萌的放任,是自己以工作为借口对萌萌的逃避。对于二人留下的那个年幼的孩子,自己又选择了从他身边逃走,将孩子放置在自己认为安全的舒适圈里,却完全忘记了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想要的选择。
像是猜到了爷爷在自责,宇文鑫坐回了椅子,真诚地看着对面那个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爷爷,当年的事我想还是有必要告诉你。”
“嗯?”当年是探测到宇文萌的生命凋零之后,宇文零才带人赶到现场的,唯一的生还者又被他抹去了记忆,所以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不知道当年的事实,自己的女儿是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他这个父亲是真的很失职。
“当年,我们三个去旅行,在回程的路上,火车出了事故撞上了隧道,是一场意外。爸妈是为了保护我才……”宇文鑫顿了顿,像是在消化自己的话,“虽然后来来了一个男人,说了些话,像是冲着我来的,但是事故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意外吗?”
“是,真的是意外。”
“……”其实在之前宇文零想象过很多yīn谋论,所以毅然决然地将宇文鑫放在了表世界,现在得知是意外,有点不明白自己这些年的小心翼翼算什么呢?
“爷爷,你这次找小希是有什么事吗?”说完父母的事,宇文鑫转到了木希身上,离开这么多年,对于里世界的现状一点都不了解。但是木希很qiáng,qiáng到宇文零需要忌惮,这件事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话题转得有点快,让宇文零有点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才回话,“啊,小希啊。前两天木家不是有人找事嘛,那些人我查不到宗源,所以打算叫小希过来问问。而且你也回来了嘛,就顺道一起过来。”
“就只是这样?”宇文鑫显然有些不信,时机什么的都太凑巧了。
“当然也因为他这次回来,力量有些bào动,我总需要确认一下。”宇文零忌惮木希不假,毕竟自己的能力无效化在木希身上是不管用的。也就是说一旦木希bào走,自己都耐他不何。但另一方面,自己与木希jiāo好,清楚木希的脾xing,他自然是不会主动害人的。这种纠结又不能掌控的事让他很是为难,所以找木希来确认无可厚非。
宇文鑫看着自己的爷爷,脸上的皱纹是他为“居委会”倾尽所有的证据,可是对于家人,这个爷爷却是失职的。之前老管事的意思、木希对于宇文零的态度,小希与爷爷应该关系很好,或者可以说是忘年之jiāo。但是爷爷对小希就没有丝毫的信任吗?
看宇文鑫不说话,宇文零大概意识到什么,走到宇文鑫旁边拍了拍他的肩,“我与小希是朋友,我对他自然是绝对的信任。但我同时是居委会的会长,我有责任保护好里世界。所以不要怪爷爷无qíng。”
“怎么会。”
“你好好休息吧,刚恢复记忆,力量大概也回来了,无论身心都需要好好休息。”宇文零说完就要离开,解决了孙子的问题,小希那边也需要去看看。
宇文鑫还想说什么,看着宇文零的背影yù言又止。自己是爱着小希的,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但是现在记忆回来了,知道让小希痛苦的人大概就是那时出现在车厢的男人。而小希母亲的死又与那个男人有关,算来是不是也与自己有关呢?如果不是遇见了自己,小希他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潼姨是不是也就不会死?
他自己是一刻都未曾后悔与小希相遇的,就算那个男人曾经出现在父母遗体面前,还说着不可一世的话,但哪怕一丁点,自己都未曾后悔过。可是小希呢?小希会怎么想,小希是否后悔与自己相遇、相恋了?
与小希相恋的这些时日,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自己的恋人了,只是小希偶尔会有些事瞒着他,现在知道是关于里世界的,自然也理解了。但是回到里世界的这段时间,小希不仅把自己忘了,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去见那个男人。不管小希是为了什么去见那个男人,在他的潜意识里面,那个男人的分量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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