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三四瓶,因此输液的时间可不短。在这期间,也来了好几个人。但,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找本村的两个医生看。而且,其中有个人也用了农保卡。我们村的那个年轻一点的医生似乎成功地刷了卡。为此,我还特地询问了那个外村医生。他回答我说,可能刚才电脑出了一点小故障,现在又好了。我知道,这家伙纯属在糊弄我。不过,当时,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父亲身上,因此倒没为此而深究。权当他说的就是真的了。
几乎每时每刻都关注着父亲的神qíng,因为我担心会出现药物反应。好在,自始至终,父亲除了不断咳嗽之外,其它倒没出现什么异常。
终于顺利地完成了。我请外村医生帮着将父亲扶到车上,然后异常谨慎地驾着摩托车非常缓慢地回到了家中。
此后,除了偶尔地休息一两天之外,父亲每天就又多了一个输液的“重任”。在我看来,不管止咳、消炎的药会不会起到一定的作用,但输入的营养液肯定能够帮助父亲多支持一点时间。但,即便是如此,我还是感觉心中有些隐隐作痛。因为,在诊所可不像在医院,没留静脉注she管,所以每次输液都需要重新cha针。技术好的话,一针;运气不好的话,可能要cha好几次。这样长久下去,父亲所受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好在,父亲现在几乎将希望全部寄托到了输液上,因此自己想去挂水。否则,以他的脾气,估计就没人能将其请动到诊所去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我们在家,就由我陪着父亲去输液;我们不在家,则全权有母亲一人负责。在父亲最后这段日子里,如果要问谁最辛苦,那结果肯定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每时每刻都陪伴着父亲的,就只有母亲。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这句话一点不假。
回到市里,没多久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
“反正爸要天天输液,我在想是不是可以挂点高蛋白呢?”
听了姐姐的话,我有些为难地回道:“姐,在这方面,我还不如你呢!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是问你!(估计是考虑到照顾我的面子,所以没在前面加个‘笨’字。)打个电话问问某某(老婆名字的代称)的堂哥。”姐姐无奈地提醒我说。
听了姐姐的话,我大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于是,兴奋地说:“对啊!我怎么忘了他呢!他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啊!(看来,我真是够‘笨’的。)”
“为什么在诊所的时候我没提呢?那是因为,我觉得那里的高蛋白假的可能xing比较大。”姐姐接着说道。
“那怎么办?就是某某(老婆名字的代称)的堂哥说可以,那不还是不敢替父亲用(高蛋白)吗?”察觉出了姐姐话语中的矛盾之处,于是,我有些疑惑地问。
“我有个同学在制药厂。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我就让这位同学帮我直接从药厂弄两支。一来保证是真的,二来价格还便宜。”姐姐闻言,赶紧解释道。
“好!那我现在就打电话问去!”听闻有这种好事,我的积极xing立刻就被最大地调动了起来。刚一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老婆的堂哥在知道了父亲的近况后,先是出言安慰了我几句,接着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听了我的问题,他就用一种最为通俗的比喻说起了高蛋白的事。按他所说,挂高蛋白就跟吃ròu一般,没得ròu吃,并不会饿死,但有ròu吃当然更好。
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我即刻回了个电话给姐姐。
“姐,某某(老婆名字的代称)的堂哥说了,可以挂高蛋白。”
姐姐听了我的话之后,似乎并未出现我所预想中的兴奋。“我听有人说,挂高蛋白会加速癌细胞的扩散。这,你有没有问?”
“没有。”我愣了一下,然后如实地回道,“你刚才又没提醒,我哪会想到问这样的问题呢?不过,某某(老婆名字的代称)的堂哥说,挂高蛋白就跟吃ròu一般。想来,吃ròu应该不至于会加速癌细胞的扩散吧。”
姐姐有些无奈地回答:“但愿如此。那就先挂两支试试看?”姐姐的话语有些不是很确定。
“好,就先挂两支试试。如果效果好的话,那么可以再继续挂。”
在我的同意下,暂时先挂两支高蛋白的方案就这么被确定了下来。
这一次的高蛋白是我们周末带回去的。父亲对高蛋白似乎有些敏感,在乡下,一般都是到了弥留之际,无法吃饭了,才开始挂高蛋白的。为此,我就将老婆堂哥这个专家的大旗给扛了出来。父亲也是知道的,老婆的堂哥在南京一家著名医院做主治医师,而且去美国学习过,其水平可不是我们这里的市人民医院的所谓专家可以比拟的。
“某某(老婆名字的代称)的堂哥说了,这挂高蛋白就跟吃ròu一样。虽然没有ròu吃,人也不会饿死,但偶尔吃点ròu,对人的身体来说,只会更好!”
父亲对老婆堂哥的话自是深信不疑,闻言,紧张的神色很快就缓和了下来。
第126章 英雄迟暮
挂了高蛋白之后,父亲的输液就暂时停了下来。连续挂水,即便是以父亲坚韧的毅力,也未必能吃得消。
虽然挂了一个星期的消炎、止咳药,但我依然觉得父亲咳嗽得相当厉害。不过,据父亲自己说,他已经感觉比输液之前好得多了。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但这总归不是什么坏事。因此,我们决定休息两天之后,还接着替父亲输液。
除了咳嗽之外,我们还在父亲身上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天来,父亲已经几乎不怎么出去走动了。意识到这一不良势头之后,我们的心qíng又再次紧张了起来。我们知道“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于是就在有意无意之间提醒父亲要天天坚持出去走动走动、锻炼锻炼。可是,身体已经很是虚弱的父亲每次的回答都只会让我们更为担心。
“你以为我不想出去走动走动吗?只是现在我全身疼痛,加之浑身无力,你让我怎么出去?我不是不走动,而是实在走不动啊!”
从父亲话语中,我们听出了深深地无奈和悲怆。父亲的xing格一向坚毅,一般qíng况下绝不低头。正是这样的xing格,让他在年轻的时候就攀上了事业的高峰。但“过刚则易折”,也正是这种宁折不屈的xing格,才让父亲在后来的事业中饱受曲折。
在父亲所带出来的众人之中大部分已成腰缠万贯的大老板的时候,他自己却在为能找到一份可以养家糊口的工作而苦苦挣扎。就父亲那xing格,绝不会为了获得工程而送礼拍马;就父亲那xing格,即便是为徒弟打工,也会不顾qíng面的直言不讳。因此,到最后,父亲搞得自己成不了老板,同时又没那个老板敢要。
就算以前是你的徒弟,但现在人家毕竟是老板了,两者之间的身份和地位皆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被师父骂两句,忍忍也就算了,现在已经是老板了,还被自己所请的“工人”顶撞,“估计这不管换了谁,都不怎么忍受得了”。父亲就是不知道变通,他不知道,往昔的徒弟,现在已经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老板”。你不溜须拍马也就算了,可也“万万不可直言不讳地顶撞”啊!最最关键的是,父亲可是建筑方面的专家,每次争论之后,“高高在上的老板”都会悲催的发现,错的居然是自己。你说说,这让“老板颜面何存”?所以,久而久之,父亲的一众发达了的徒弟们,就无不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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