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确实挺大的。这么大的棺材我可是头一次看到。用十二段的棺材,估计你们算是(村上)头一家了。”另一人随即应和,并进一步感慨说。
“这么大的棺材确实罕见,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家绝不是第一个。我记得某某(村上人家的名讳)父亲过世的时候,当时买的就是十二段。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当时那庞大的棺材就是用拖拉机给直接运到田里去的。好像,还有某某家用的也是十二段,我记得不是十分清楚了。反正,你们家也算是不简单了,在全村应该能够排到第三、第四的样子吧。”一人仿佛专门统计过一般,听了人家的感慨之言,立即显摆似地驳斥了起来。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qíng?再说了,在场的大伙儿有几个看到过的?我还说看到过比十二段要大得多的棺材呢?谁信呢?反正,我就是头一次看到过这么大的棺材!我就认为大爷爷(对父亲的称呼)家是第一家了!你待怎的?”被驳斥的那人立即不服气地反驳了起来。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
“谁胡搅蛮缠?这法律上也qiáng调万事得讲证据。你说有比这更早的,那证据呢?就你一人看到了,那可不能算!难道你要说见到阎罗王了,那我们大伙儿是不是也得相信?”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说的话可不值得让人相信。那人一听,立即就急了起来,大喝道:“你……”
围观众人见这二位脸红脖子粗的,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因此不待那人发作,就赶紧分成两拨,一边将二人分开,一边纷纷劝说了起来。
虽然两人因为棺材的话题弄了个不愉快,但母亲听到他们争论的是自家的十二段到底是不是村上第一的问题,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甚了几分。因为不管争论的结果如何,但都足以表明十二段棺材的罕见了。毕竟村上有好几千户人家,能够用得起十二段的也不过就是寥寥几个而已。在这样的争论之中,母亲觉得自己大大地长了面子。于是,在劝解二人的过程中,母亲的腰杆不禁挺得更加笔直了起来。也许,在母亲这一生之中,最最得意的事qíng就是坚持替父亲买了个十二段吧。这当中不排除有虚荣心的成分在里面,但由此也不难看出父母之间那深厚的夫妻之qíng。就是拼尽全力,母亲也一定会为父亲的一生打上一个完美句号的。
二人之间的闹剧结束了,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散去,母亲有些满足地往家中走来,只是,当目光刚一接触那冰冷的冰棺之时,眼中的喜意就瞬间被浓浓的哀伤所取代。
第222章 决定换门
至父亲落葬之前,那口巨型木棺几乎就一直放置于我家门前的晒场之上。我家门前的雨棚、挽联和大量的花篮、花圈本就已经相当引人注目了,因此从我家门前大路上路过的众人的目光,几乎就没有不被木棺那巨型身姿所吸引的。对于母亲来说,这种(木棺)被留意、被热议的感觉,还是颇为享受的。
不过万事有利也有弊,木棺那巨大的身型虽然为母亲争足了面子,但很快也就给她带来了烦恼。正是因为这木棺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在好心人的提醒之下,母亲从第二天一早就担心其进出的相关问题来了。
一热心人特意量了一下木棺和我家大门的宽度,他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此宽大的木棺刚好能勉qiáng通过我们家的大门。于是,问题也就来了。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逝者入馆之后,棺材是需要有人抬出家门的。我们家的木棺本就巨大,加之刚打造不久,木料湿气较大,这些就决定了木棺会显得更为沉重。即便是在空地上,即便是空棺,想要将这么大的木棺抬动起来,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qíng,更何况还要通过那(有了木棺,在两侧就无法站人的)狭窄大门呢?那热心人最终摇头叹息道:“抬着木棺通过这么窄的大门,完全是不可能的!”
母亲知道之后,就显得忧心忡忡了起来。希望给父亲一个完美句号的母亲,又怎么允许在父亲的葬礼上会出现如此意外呢?母亲不死心,就向被堂哥请来抬棺材的众人请教。其实,人家答应抬棺材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会使用如此巨大的木棺,因此在看到放置于我家门口的木棺那骇人的体型之后,他们就无不感觉心中发凉了。只是,碍于qíng面,他们也不好意思反悔。但,在母亲询问的时候,人家自然会为自己考虑,所以就实事求是地qiáng调:在有杠子抬的qíng况之下,合八人之力,兴许能抬得动,但如果想通过这么窄的大门,那么势必无法用杠子抬,只用双手,要挪动这么个大家伙,那是想都别想的事qíng。
母亲急了,真急了!母亲四处打听、求教,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之策。热心并有经验的人也不是没有,因此就有人替母亲出主意道:“既然是因为门窄才无法通过,那么gān脆换个门不就行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人的话立即让母亲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错,既然门窄,那么换个宽点的门,问题不就解决了?平时,母亲最是节俭,绝不肯多花一分钱。但,为了父亲,这次母亲完全是不惜代价了。
想到就行动,母亲赶紧四处打探,看看左邻右舍中,有没有谁跟做铝合金门生意熟识的。还别说,我们本家中的一个后辈媳妇还真认识个做铝合金生意的。母亲询问了一下,她说,这其实也容易,将原本的门卸掉,然后将两边的砖头往外敲一敲,待到合适的位置,直接将铝合金门往上一按就成了。据她所说,换个门最多大半天的时间就行了。母亲听后,更是觉得换门的方法可行。只是,后辈媳妇qiáng调,这换门代价可不小,即便是普通的也要两三千。
母亲似乎有些犹豫了,当然不是犹豫要不要换门,而是担心这样的价格我是不是能够承受得起。终于,母亲还是跟我提起了这件事。我知道母亲是为了父亲,我能反对吗?当然不能,我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应承了下来。我甚至跟母亲说,可以考虑多花些钱,毕竟那可是大门,绝不能只图一时的便宜。我虽然这么说了,但一向节俭惯了的母亲却并没按我说的去做。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已经为父亲花了不少的钱,因此在母亲看来能替我省点最好就替我省着点。
母亲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尽可能少花钱而且还能买到尽可能质量好的铝合金大门呢?最终,还是那个后辈媳妇帮忙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说,某某地方拆迁,那里有许多被拆下来的铝合金门,其中有不少还算是新的、质量也很不错的,并且由于是拆迁时拆卸下来的,所以价格还便宜。她说,如果我们想要的话,那么可以让她那做铝合金生意的亲戚帮忙弄一个过来。母亲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方法,所以立即就请后辈媳妇打了个电话。她那做铝合金生意的亲戚慡快地答应替我们留意一下,争取近期内就给我们家弄来一个价廉物美的铝合金大门。
事qíng定下来之后,母亲的焦躁心qíng消失了。母亲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在她的到处诉述之下,我们为了棺材而换大门的事qíng很快就搞得村上几乎人尽皆知了。我们小队(一个村分成若gān生产小队)的队长,绝对是个相当热心的人。他跟我不是同一姓,但不知道是怎么扯的关系,按辈分,他似乎还没我高。很快,这位队长就风风火火地过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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