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家宴,我们是本着“价廉物美”的原则,因此,肯定无法与堂哥家的高规格相比,但从铺满饭桌的各类菜肴来看,也算是勉qiáng过得去了。最起码,不会给人太寒碜的感觉。
当我吃完的时候,桌子上的各类菜肴基本都还没怎么动过。我站起身,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看到冰棺旁黯然神伤的母亲,我不禁觉得心中一痛。“妈,好去吃饭了!”我赶紧出言提醒,以便分散一下母亲的注意力。
“哦……”母亲闻言,缓缓地站起身。
我看到母亲脸上的悲伤在悄然流逝,心qíng略微好受了一些。我知道,今晚,将注定是让人难忘的夜晚,同时也肯定是个悲伤的夜晚。马上,在军乐队的勾动之下,母亲压抑多时的悲伤十有八九会qiáng烈迸发。唉,能够缓一时是一时吧!我心中哀叹一声。因为,我知道母亲因父亲的过世而引发的悲伤,并非短时间内所能完全化解的。
“妈,那是我刚才坐的地方。”我一边指,一边说道,“才开席没多长时间,你用不着着急,慢点吃。”我知道母亲吃饭的速度一向很慢,没有足够的时间,母亲肯定是吃不饱的,“妈,你去得晚,实在不行,就让帮忙收拾饭桌的稍微等一等。”
其实,我所说的很多都是废话。因为,母亲可不像我这般腼腆,如果心qíng好的话,那么还没吃完,肯定会十分自然地让收拾饭桌的等一会儿。甚至,会因此而边吃边跟收拾饭桌的开玩笑。我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向母亲传递出自己对她的关切之意。我试图通过“儿子对妈妈的关心”来暖化母亲心中的浓浓哀伤。当然,通过这些“废话”也可以适当分散分散母亲的注意力,以免母亲过度沉沦于悲伤之中。
“我知道,这还用得着你jiāo代吗!”母亲嗔怪一声,就转身而去了。
从母亲离开前的神qíng,我就已经知道,刚才自己的话还是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最起码,从表面来看,母亲脸上的悲伤之qíng已经完全消散了。我希望,母亲不是将悲伤故意深深地掩藏于心底才好。
过来吃饭的,也不乏中老年人,因此很多人也是想去看一看军乐队演出的。存了这种心思的人,吃饭的速度自然就快。一张饭桌上,只要有一两个这样的人,很容易就能将整桌吃饭的速度给带动上来。所以,没多长时间,十几张圆桌旁就只剩稀稀落落的少数几人了。我感觉,这次宴席结束的速度,要远比堂哥家的那次快了许多。
过来吃饭的、自己又想看演出的,在吃罢之后,自然就会带着吃饭时所坐的凳子绕上一圈,到舞台正前方等候去了。那些不想看演出的,屁股才刚刚挪了位,凳子就已经被等在一旁的众人哄抢而去了。许多人过来观看演出,但自己又没带凳子,于是,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我们家。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宽大的晒场上,十几张大圆桌旁,除了依然坐着吃饭的,就再也找不到一张空凳子了。由此就不难看出,军乐队那野蛮噪音冲撞式的宣传效果之好了。可惜,效果太好了,这弊端也就逐渐显露了出来。在晒场上的凳子被“洗劫一空”之后,还依然没争到(方言,即抢到之意)凳子的人们,就开始将主意打到我们家室内的凳子上了。很快,只要是没人坐的,无论是椅子还是凳子,就都被他们“洗劫”而去了。最后,就造就出了这样一种可悲的qíng况,没有去观看演出的亲朋好友们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都成了一种奢望。
第237章 驯服野马
吃罢晚饭,我身边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没有观看演出的亲朋好友。其中,有一人,给我印象特别深刻。他,算是我们的家的远房亲戚。年龄要比我大上不少,按照辈分,我应该称其一声“姨哥”。他就是那个今天提前过来后被安排着帮助剥蒜头的母亲姨姐的大儿子。母亲的姨姐,我自然要称呼一声“姨娘”,她的儿子当然就是我的姨兄了。
我的这位并非嫡亲的姨娘,也算得上是一位可怜之人了,小时候不知道患过什么病,虽然最终xing命是保住了,但却对智力和身体的成长造成了一定的不利影响。姨娘算不上白痴,但却不jīng明,属于反应要比别人慢上半拍的那种;姨娘的身材很矮,即便是成年之后,看上去也如同小孩子一般,只能勉qiáng算是比侏儒qiáng上半分。就姨娘这样的智力和身材,自是嫁不到好人家的。她的老伴,也就是我的姨父,是一个老实巴jiāo的农民。好在,从外表看来还算是高大英俊的那种,并且自始至终对姨娘都非常好。只是,姨夫实在是太老实了,老实得除了gān死活之外,其它就什么都不会了。因此,一直以来,他们的家境都不是太好。
姨娘智力偏低,姨父人又太老实,因此他们在管教自己孩子的时候,难免就会出些问题。有时候,他们甚至会被孩子反将一军而无言以对。久而久之,他们的大儿子,也就是给我印象特别深刻的那位姨哥,就变得无法无天起来。学不好好上不说,还到外面胡混混。到后来,直接就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其名声之恶,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本村了。就连亲朋好友们提到都尽皆嗤之以鼻。只要是正经人,就没有避之唯恐不及的。
初中毕业了,游手好闲;十八,游手好闲;二十了,依然游手好闲……这任谁能受得了?最最关键的是,姨娘家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就是老两口想,那也养不起闲人啊!姨娘和姨父急了,但他们两个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在万般无奈之下,他们才想起向父亲寻求帮助。
父亲是极具同qíng心的,再加上当时事业正值鼎盛时期,身边多带个人,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qíng,因此在姨娘、姨父的恳请之下,父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怎么说,我们跟姨娘家也算是亲戚,因此,对我这个不争气的姨兄的总总恶行,父亲是知之甚详的。父亲知道,自己即将接受的就是一烫手山芋,但出于对姨娘一家的同qíng,父亲还是义无反顾地决定帮他们一把。这当中兴许有亲戚的qíng分在里面,但从中也不难看出父亲那乐于助人的高尚品质。同样是他们亲戚的小舅舅的就曾经qiáng烈反对过。当然,小舅舅一方面是恨铁不成钢,一方面是为父亲的事业考虑,毕竟小舅舅本身也就是父亲给带出去的。
我的这位姨兄从此之后就成了父亲的嫡传徒弟,这是他的另一个身份。他完全就是一匹不受任何规矩的野马,到了工地之后,依然任意妄为。父亲作为他的师父,自然会多加管教,但起初,这头野马往往会起毛(方言,这是一种形象的说法,就如同棉织品起毛后扎手一般,在老师教育学生或者长辈教育晚辈的时候,学生和晚辈表现出的明显不服从管教的qíng绪,在我们这里通常就会被称之为“起毛”),悍然跟父亲对着gān。他很大程度上遗传了姨父的身材,因此看上去可要比父亲高大健壮了许多,再加上,一直混混着,早就养成了好勇斗狠的习xing。换做他人,见到这样的qíng况,除了摇头叹息将其遣返之外,应该就不会再过多地做什么了。毕竟,这小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废了也就废了。可是,父亲却是个重信守诺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姨娘、姨夫,那么就一定会尽力而为。于是乎,狠的就遇到了一个更狠的。只要这头野马一发毛,父亲就会以更为qiáng大的气势给压制过去。经过多次qiáng烈碰撞,这头不受规矩的野马终于被父亲给揍得服服帖帖了。父亲虽然身材不高,但却遗传了爷爷的力大无穷。记得小时候,我就看到过爷爷只在一人配合之下就将一头猪给制服并宰杀完毕的场面。因此,自以为人高马大的姨兄在父亲手下吃亏也就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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