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我将儿子叫到身边。一来是因为我很想跟人聊天,二来也是想试探儿子一番,看看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
“某某(儿子小名的代称),这些天我似乎感觉有些不对劲。”
儿子听后,并未显示出任何的惊慌。“爸,你感觉哪里不对劲?”
儿子语气很淡然。但他越是淡然,我就越感觉反常。“就是咳嗽的时候,咳出血来了。”我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儿子看。因为,从儿子的表qíng变化之中,我能够判断出很多东西。
儿子只是略微愣了一下,就开口说道:“爸,我不是医生,这咳血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肺部的问题引起的。爸,你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咳出的血多不多?是什么颜色的?”
儿子反应很不正常,以我对他的了解,在听闻此事后,他应该表现得很紧张才对!可是,他的语气却非常平静。这样的平静十有八九是故意装出来的。儿子为什么要故作镇静呢?想到这里,我心中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只是,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我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内心的qíng绪波动有一丝外泄。“昨天傍晚时分,咳出大概两口吧。在咳血之前,我就感觉出嘴里有股腥味。当时,我就觉得不对了。血的颜色并不是很鲜艳,看上去有些发暗。”
“爸,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可不是医生,说的可不一定对。”
儿子的语气依然反常地平静。“没关系,你说来听听。”为了进一步试探,我不得不配合地接口道。
“爸,你应该还记得,因为肿瘤比较靠下,所以开刀的时候动到了肺部的事吧?(听到这里,我很配合地点了点头)也正是因为动到了肺,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肺部积液;正是由于肺部出了问题,所以你现在才会咳嗽得厉害。其实,一直以来,我还是比较担心的,怕肺部的受伤会影响到你身体的康复。但,现在听你说咳出了颜色偏暗的血,我反而感觉到了一阵轻松。从色泽上判断,你所咳出的血应该是肺部长久积累而来的淤血,否则就应该是鲜红之色了。爸,你也知道,这淤血的排出,实则上是对身体有好处的。我觉得,你昨天的咳血很可能就是肺部即将康复的征兆。”儿子顿了顿,看到我在不断点头,就接着说道,“爸,如果我所料不差地话,那么接下来,你即使咳血,量也应该会逐渐减少。爸,你今天有没有再咳血?”
第011章 试探遮掩
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为了不让儿子起疑,我还是故作平静地回道:“嗯,你说得不错。今天早上起来后,我也咳出些血来,但与昨天相比,确实少了很多。现在,一般qíng况下都没有,即便是有,也不过是少许血丝而已。不过,现在,颜色似乎变得比以前鲜艳了。”
儿子听后,就有些兴奋(我能感觉出他的表qíng有些做作)地说道:“好!这是好事啊!只剩少许鲜红的血丝,就表明肺部的淤血快没了。爸,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那么一直困扰你多时的咳嗽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嗯,我也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好了!”为了进一步试探,我也故意显得兴奋地接口道,“就比如说这刀疤的疼痛,都与以往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儿子面色微惊地问。
儿子的这个反应其实才算是正常。此刻,不容多想,我依然神色如常地回答道:“原先这刀疤都是从外往里疼的,现在已经变成从里往外疼了。”眼睛瞄了瞄,发觉儿子脸上的惊慌之色更浓了,心有不忍,就出口安慰道,“怕什么!我又没说这是什么坏事。原先刀疤从外往里疼,那是因为刀口太大太深,身体只要稍微一动,就难免会牵动伤口,必然会感觉到从刀疤口那往身体里直钻的疼痛。现在,外面不疼了,很可能就表明刀疤表面的创口已经愈合好了。既然创口已经愈合好了,那不就表示这刀疤就快要好了吗?只要刀疤完全愈合了,那以后难道还会再疼吗?”
“嗯,爸,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从种种迹象来看,你的身体应该就快康复了。”儿子微笑着回答。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儿子的笑容是那么的勉qiáng。
儿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在我提及自己咳出血来的时候,他不应该表现得那么镇静才对。就我对儿子的了解,在知道我吐血并且刀疤的疼痛qíng况发生变化之后,他怎么着也要将我带到医院检查一番才对。可惜,儿子除了试图从言语上打消我的疑虑之外,其它就没有什么实际有效的举措了。这绝对不正常!这样的不正常,只能说明儿子心中早就预料到我会出现这些方面的变化,而且,对于这样的变化,儿子应该感觉无能为力才是。否则,儿子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替我治疗!
在我的印象之中,儿子的反常似乎是从市人民医院的第二次复查开始的。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那次复查的结果估计就是“癌症复发”。别说是儿子,就连我也明白,这“癌症”一旦复发了,那就真的无能为力了。那次,到南京找老中医帮我看病,估计就是儿子所做出的最后一次努力了。
唉,看来,我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难怪,老婆要跟我说什么冲喜的事qíng;难怪,这些天来,他们谈话的时候会时不时地回避着自己;难怪,这几个周末,儿子和女儿一家会雷打不动地回来……
儿子还在自己面前,我可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已然了解到了真相。因此,我不得不异常艰难地收束起自己无比激dàng的心qíng,并且故意流露出一副心安和愉悦的神qíng。我成功了,儿子一点也没起疑。
见我久久不语,儿子就准备离去。见状,我就赶紧开口说道:“某某(儿子小名的代称),你妈有没有跟你提起那事儿?”我一边问,一边将身体往墙边靠了靠。唯有如此,我才能在长时间的jiāo谈之中坚持下来。
“什么事?”儿子不解地反问道。
“就是冲喜的事啊!”无奈之下,我只得提高嗓门提醒道。
“哦,原来是冲喜的事啊!我听妈提过一次,不过没怎么在意。”儿子的表qíng依然很镇静。
“就是你外公,有一次病得相当严重,眼看就不行了。后来,就是因为用棺材冲喜,才奇迹般地好转了。这个事绝对是真的,因为当时我可是在场的!”我知道儿子对这些事qíng是向来不信的,因此有些担忧地解释道。毕竟,我还想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寿具”呢!
闻言,儿子有些震惊的“哦”了一声。
从其并未出言反驳的qíng况来判断,我就知道儿子十有八九不会反对了,因此就心qíng愉悦(这次可不是装的)地继续说道:“你妈呢,其实早就在盘算这个事了,可是,由于怕我接受不了,所以就一直没敢跟我说。前天,你小舅妈突然过来了。我就觉着奇怪,在我的追问之下,你妈才支支吾吾地将这个想法给说了出来。”
我故意顿了顿,从儿子那比我还愉悦的心qíng,我就知道有戏,于是更加卖力地接着说道:“我当时就跟你妈说了,这是好事啊,有什么好怕的?某某(我小名的代称),这两天,其实我感觉jīng神好了不少,但我想,兴许冲喜之后,会好得更快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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