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_飘无踪【完结】(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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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老婆和一双子女在不断地忙碌着。他们先是将三轮电瓶车的车厢给清理gān净。他们比较了解我的习xing,“爱gān净”。于是,在打扫gān净之后,他们还在车厢内垫上一张糙席。接下来,才将gān净的棉絮铺到gān净的糙席之上。我知道他们铺棉絮的目的,是为了减轻我身体的疼痛。这段时间,因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脊椎之上,所以我的后背只要稍许碰触到一点硬硬的东西,就会感到无比的疼痛。

  在他们七手八脚地将车厢整理妥当之时,二舅子正好到了。我知道,这一定是儿子打电话请其过来帮忙的。二舅子的到来,让我进一步明确自己qíng况的恶劣。儿子和二舅子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之下,相当费力的将我从小chuáng上给搬到了垫好的三轮电瓶车车厢之内。请你不要怀疑用“搬”这个词是否贴切。那时的我,其实已经与货物无异。因为体力和jīng神力的枯竭,我根本就一点也不能配合众人。不是我不想配合,而是有心无力。其时,我心中是相当苦恼的。在此之前,去乡镇医院,我都是自己坐在二轮电瓶车后座上的。不到万不得已,就以自己的个xing,又怎肯“任人鱼ròu”呢?在我看来,被人搬迁并躺着前往医院,绝对是无比丢人的一件事qíng。

  车厢的靠背也是硬邦邦的,而且没办法用棉絮垫上。因此,在我快要被搬到车厢之时,老婆就背靠着车厢双腿叉开先行坐好。然后待我进入车厢之中,再将我斜靠着搂入怀中。感触着老婆那柔软的身躯以及其上所传来的阵阵体温,我不禁大为感动了起来。唉,常言道:“少年夫妻老来伴”。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啊!只是,我那僵硬的面庞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种感动表露出来。

  正待三轮车开动之际,老婆突然惊呼一声“帽子”!于是,儿子赶紧回家将我常戴的帽子取了出来并将其戴到我的头上。自出院之后,无论气温如何,我只要出门,都会戴上一顶帽子。这就如同女人生孩子之后的“坐月子”,切不可chuī风、着凉,否则将会落下病根。因此,在出门之时,无时无刻不将我放在心上的老婆才会想起还未替我戴上“帽子”。闻言,我深qíng地侧头看了老婆一眼。虽然,老婆已经极力调整了自己的qíng绪,但我还是从其红红的眼睛之上瞧出了弊端。看来,刚才那段时间,老婆应该哭得不轻。估计,不是儿子劝说其切不可在我面前露出破绽,估摸着这会儿她还在泪流满面吧?唉,自己这一去,可就苦了她了!

  虽然不住感慨,但我还是没能忘了自己的颜面。虽然自己不能动弹,但却让老婆帮我将帽檐往下拉了拉,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脸庞遮挡住。也许,这可能有点“兔子将头埋在糙堆里躲藏”的做派,但不管怎么说,如此一来,我会感觉心中好受一些。

  将要开动之时,老婆的侄女“恰巧”赶到。据他们说是“恰巧”,但我总有些怀疑是儿子他们特地通知的。这让我不禁更为自己的qíng况担忧了起来。

  为了不麻烦别人,开电瓶车的是二舅子。不是儿子或者女儿不想亲自驾驶,而是因为他们不会。二舅子可能是上了年纪,已经将近七十,所以这电瓶三轮车开得就不甚稳当。或快或慢,还左右摇摆。这让本就大感不适的我感觉更为不舒服了起来。

  开着摩托车紧随其后的儿子见状,就大为担忧地提醒起二舅子来。只是,二舅子并不是不想开得稳当些,而是没有那份本事。因此,跟在一旁的老婆侄女就自告奋勇地代替了二舅子的角色。还别说,年轻人就是不一样。由她开着三轮电瓶车,那感觉的确好了许多。

  第021章 馨忧jiāo战

  终于来到了镇上医院。车一停下来,正待儿子和女儿准备找寻主治医生之际,主治医生却正好走了出来。见我这种模样,主治医生自然心中有数。在家人将我今晨的意外qíng况(吐血并昏迷)阐述一遍之后,主治医生就立刻表示:需要验下血。儿子和女儿当然不会不同意了。

  在等待主治医生所说的马上就过来取血的护士之时,老婆说内急,于是儿子就赶紧跳上车来,替换老婆成了我后背处的“ròu垫”。等待是无聊的,耐不住寂寞的老婆的侄女居然破天荒地与我开起玩笑来。原本,这位侄女看到我的时候,几乎全都是战战兢兢得连一句话也不敢说的。唉,看样子自己应该已经虚弱到“任人鱼ròu”的地步了!在心中哀叹的同时,我不禁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侄女见状,就有些感慨地道:“姑父,我觉得你变了。如若换做以前,那么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这么做的。一看到你那严肃的面庞,我就会qíng不自禁地心生畏惧,当然也就谈不上与你开开玩笑了。”

  听到侄女这么说,身后的儿子似乎比我反应还qiáng烈。只觉得抱着我的双手紧了紧。那样子,似乎害怕会立刻失去了我一般。从儿子双手之上所传来的阵阵亲qíng瞬间就流遍我全身,让我感觉出阵阵的温馨。只是,从儿子这一无意中所露出的qíng绪之中,我也察觉出了丝丝异样。倘若不是自己身体qíng况已然糟糕透顶,那么估摸着儿子应该不会出现如此紧张的qíng绪的才对。

  很快,老婆就过来替换下了儿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医生所说的护士也赶了过来。仅仅是在我指头上戳了一下,只取出几滴鲜血,然后就拿去化验了。儿子和女儿明显不怎么放心,当然也或者是有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开口的事qíng,因此,在护士离开后不久,他们也就进入到了医院之中。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儿子就走了出来。虽然他的表qíng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从中捕捉到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凝重。

  “爸,医生说了,没什么大事!只要输点血就行了!”儿子尽可能地用轻快地语气安慰我道,“本来是想就在这边输血的。但医生说了,他们这是小医院,没有库存的血,因此还得要到人民医院才行。”儿子想了想,又接着补充道,“爸,你别担心,我已经打过120了,他们说,车子很快就能到达!”

  我能够看出,儿子的轻松是故意装出来的。当然,考虑到亲人们的心qíng,我只能故作不知。再者说,那时的我,已经虚弱到了做不出任何qíng绪反应的地步。不过,我的思绪却是相当活络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qíng况?我心中不禁开始疑惑了起来。难道吐血之后真需要输血?也许补充点鲜血会起到一定的作用。但这肯定是治标不治本的。难不成,输点血就能将癌细胞给驱逐了不成?不行,当然不行!那儿子为什么会qiáng调“输点血就行了”呢?难道儿子就只是抓住医生的只鳞片爪来安慰我不成?应该没这么简单。医生估计也建议要输血了。但儿子应该是不放心将我放在这么一个小医院之中抢救,因此才会以“没有库存的血”为由,让我安心到人民医院去接受治疗。唉,为了我,儿子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想到这里,心中就不禁感觉出一阵温馨。顿时,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不断滋润着我那快要gān涸的躯壳。我想,如果不是亲qíng的力量在不断地支撑着自己,那么恐怕在早晨晕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到阎王那边报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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