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泪流_飘无踪【完结】(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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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话语中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其实,自从父亲出院以来,基本就母亲一人在家照顾着父亲。正如母亲自己所说,这些天来,她确实够苦、够累的了。在这里完全可以套用这样一句俗语:“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但说话不留qíng面的父亲,“动不动”就会因为母亲不知变通的食谱而怒声指责。感觉老是被父亲说得“一无是处”的母亲,久而久之,心中就集聚出了许多怨气。我们站在父亲立场上的劝说,此时正好就成了母亲宣泄心中不满qíng绪的导火索。

  我们从母亲的话中觉察出了丝丝火药味,我和姐姐都害怕母亲真个隐忍不住从而跟父亲争吵。因此听到这里,就不得不再次出言劝解道:“妈,其实爸也不止一次的跟我们说过,这些天你为了他,可辛苦了!”

  母亲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

  “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说话基本都是冷着张脸的,但这并不表示就一定是在责怪你。从爸的话中,我们都听得出来,他是想让你在给他做饭的时候,能够稍许变通变通。也许,你觉得已经很变通了。先是米粥,然后是面,再接下来是汤。每一样都不同,那难道还算是不知道变通吗?”

  “就是,我已经在想着法子变花样了。不过,你爸他可是一点都不领qíng!”母亲立刻感觉获得了心理共鸣,因此有些愤愤地说着。我们知道,这是母亲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可是,妈,你煮粥用的是鱼汤,下面用的也是鱼汤,给父亲喝的汤还是鱼汤。这吃来喝去的,最终不都还是一种鱼汤味吗?你如此变花样,而且一变就是两三天,那谁还能受得了啊?”

  “我又不是全都用鱼汤的,有时候不是换成骨头汤吗?鱼汤和骨头汤,我一般都是jiāo替使用的。”母亲意识到了不对,看来面前的这一对儿女并不是真的站在自己这边的。

  听了母亲的狡辩,我们不紧不慢地回道:“妈,我们知道你是jiāo替着使用的。但,你可是两三天jiāo替一次的。就以父亲一天吃七顿来计算,两天就是十四顿。你想想,一天十四顿全部是同一种味道,这谁受得了?”

  “谁受得了?我受得了。我们小的时候,每天喝的都是很稀很稀的粥,成年累月的。不也过下来了?更何况,我给你爸熬的可是鱼汤和骨头汤。这些可比稀粥香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什么受不了?”母亲相当不满地反驳道。

  “妈……时代不同了。现在怎么能同以前相比呢?我们的意思是说,你调剂的时候要注意味道和种类的变化。这次八宝粥,下次骨头汤面,接着鱼汤,再接着菜粥……爸现在还没完全康复,难免胃口不好,只有这样变着法子,才能不断地吊起爸的食yù。”

  “你们说得倒是轻松。你爸一次只吃那么点儿,如果真的每顿都完全不同样,那么一天到晚我就只忙着给你父亲做饭都未必能来得及。别忘了,你爸一天得吃七八顿呢?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们来啊!”母亲气呼呼地反将我们一军。

  母亲的这一招还挺灵。立即,我和姐姐就变得哑口无言了。因为,事实上,我们确实不能每时每刻都呆在老家,所以也就不可能天天给父亲变着花样做吃的。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心疼母亲。不管做得是不是尽如人意,但毕竟这些天来都是由母亲一个人在家中cao劳着。母亲的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又怎么忍心因为母亲的些许失误而再去责备于她呢?其实,我们之前也并无责备之意。在听到母亲已经记得说出“有本事你们来啊”的话后,我和姐姐就都意识到,此时已经不适宜再对母亲多说什么了。

  在因为父亲的膳食而与母亲的jiāo流过程中,母亲从委屈到愤怒的qíng绪的转变,其实是有着极其深层次的因素。从表面来看,母亲qíng绪的转变是由于我们帮着父亲说她做的饭菜如何如何不好。但细细想来,我感觉这样的认识不免略显浮浅。作为一个伟大的母亲,我想,她绝不至于会因为自己的子女说几句自己所做饭菜的缺陷就愤怒。母亲愤怒的真正原因其实是由于没有感觉到我们的关心。我们并没有因为母亲这些天来的辛劳而宽慰,反而因为辛劳成果的些许瑕疵而“责备”。与对父亲的极度关怀相比照,也就难怪母亲会因此而愤怒了!

  自父亲手术以来,我们全家的注意力就几乎全部集中在了父亲身上。即便是这样,我们依然后悔当时对父亲关注得不够。但经过与母亲的这段jiāo流,我和姐姐都qiáng烈地意识到,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对母亲的关注已经缺乏到了几乎无视的地步。那时,我和姐姐心中都难免生出一份歉意。特殊qíng况的父亲成为我们全家的重心是无可厚非的,但因此就忽视了对自己同样有养育之恩的母亲,却是非常不应该的。

  第087章 不良苗头

  我和姐姐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劝说到底有没有发挥了作用。但形势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管有没有,我们都只能无奈地放弃继续劝说的打算。唉,一切顺其自然吧。除此之外,我和姐姐都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抽空回来。这样一方面可以减轻母亲的照顾负担,另一方面也能让父亲品味到真正富于变化的膳食。稍许改一改母亲的反将之言,“有空”我们是得来来了!

  事实上,按道理来说,我们也得劝说父亲改改以往略显冷硬的说话方式的。但,看到父亲消瘦的身形(患癌之前,父亲是偏胖的)、痛苦的神qíng以及略显萎靡的jīng神状态,到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说出口。因为,我们害怕父亲会跟母亲一样将我们的劝说之词当成责备。如果父亲为此而qíng绪激dàng,那么我们可就“万死”难辞其疚了。

  我们没有再去劝说母亲,也没有反过来劝说父亲。不过,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通过我们自己的付出来缓和父母之间紧张关系。在我们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矛盾,在时间的锤炼中,应该会很快消失。只是,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吗?

  在第二次复查的时候,由于父亲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并未遇到主治医师(如果遇到的话,他肯定会通知下一次的复查时间),加之父亲qiáng烈抵制化疗(主治医师qiáng调一定要化疗),因此我们其实并没有“再前往市人民医院进行复查的”打算。不过,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哪曾想,第二次复查之后,父亲不舒服的感觉却越发地明显另外起来,特别是刀疤的疼。虽然我们嘴上劝慰说:“这么大个刀疤,哪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疼应该是正常的。”但其实,我们心中还是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于是,无需父亲的再三催促,我们就一致决定,在接下来的星期四(主治医师的门诊日)前往医院查查看。

  记得那是六月底,天气啥的全没印象了。反正,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天似乎全部是灰色的。主治医师依旧是满面笑容,当父亲说哪里哪里难受、疼的时候,他也只是风轻云淡地说“正常”。但自主治医师比较谨慎地查看父亲双腿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我至今还记得,在手术前,老婆的堂哥跟我说过的话,“腿浮肿,就说明病qíng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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