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到边忱放弃拨打私人号码、又试了另一个号码、然后才呼叫他这个号码时,他的车子已经到了会所门前,正打开车门下车。
轻快雀跃的钢琴曲响起,音符旋律从大衣口袋往外飞,很突兀。
跟着他一起来的几位下属虽然保持着面无表qíng,但是谁都无法忽略这突然转变的氛围。
就像紧张压抑的乌云之下突然破开一道霞光,落在众人周围,熠熠生辉。
张不是一个沉湎于làng漫主义的人,就算再厉害,也做不到随时随地排除当前环境的影响转而把她放在第一位——这种神奇的特异功能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当然了,充满少女心的小说里可能会出现,因为那是女xing视角的幻想。
从下车到进入会所房间,约莫一分钟时间,应该够了。
他快速衡量着,同时接通来电,但是个人状态完全切换不回去,全身的气场也收不起来。
信号那端传来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张饮修,你会回来用晚餐吗?大概会几点回来呀?”
“你希望我几点回?”
“……”
这边的边忱握着手机瑟瑟发抖,呜,完了,一听他的语调和回答方式,她就知道自己好像真的妨碍到他办正事了。
“……七点?”她轻轻舔唇,把怀里的抱枕揉成一团,“我——”
“那就七点。”
“……真的?那我——”
“乖一点。”
“……”被挂了/(ㄒoㄒ)/~~
呜,边忱发誓,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在他忙的时候主动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啥的,太恐怖了tat
……
而张,戴上黑色口罩,走出专用电梯,穿过水晶悬灯明亮的廊道,微扬的眼尾从一众西装革履之人面前掠过,门一关,就进入另一个主场。
大部分时候,他跟她总归是分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我们谁也没能完全了解谁的方方面面,即使天天生活在一起。
就像年少时,鲁森永远不懂他为了一朵野花的写生而背着画夹跑遍郊外小山坡的执拗心思;他也无法理解鲁森在知道他不做祷告之后就坚持每天晚上做两遍祷告的愚蠢行为。
可这一路走来,他已经太习惯利用一切先天和后天的资源去摸清跟他jiāo手之人的qíng况,渐渐地就变成了条件反she去分析身边所有的人——一个近乎病态的习惯。
所以现在他跟别人jiāo际的qíng况往往是:彼此之间的了解无法对等,他掌握的信息似乎永远要比对方多一些。
没关系。
好坏参半,更孤独,但也更安全。
2
容姨已经用完晚餐了,坐在客厅里编织花篮。
边忱无聊到跑去翻冰箱,研究一下他平时的饮食喜好具体是怎样的。由于某人太会忽悠容姨,所以边忱对容姨的话选择xing相信。
还是自己研究出一些规律来比较靠谱。
嗯,是的,她完全忽略了一个事实:她自己也经常被他忽悠得晕头转向。
一楼厨房外的这个冰箱,基本就是用来放置水果和休闲食品之类的。身为张饮修网络读者中的一位‘天才’,以前边忱很纳闷一件事:为什么容姨不gān脆把冰淇淋从冰箱里清空?这样,他不就没机会偷吃了吗?根本就不需要斗智斗勇什么的呀。
直到后来认识他,跟他住一起,边忱才发现,此人的‘作案’手法实在令人眼花缭乱,容姨只有亲眼看到他吃,才能知道他又偷吃冰淇淋了。
比如,这些不透明包装盒上的字体全都是德语啊,容姨根本判断不出这是冰淇淋;再比如,容姨居然告诉她说,先生的助理很喜欢吃冰淇淋,边忱知道,这一点上,小e又被他先生利用了……
啊……说到小e,边忱想起来,学历的事qíng还没找他聊。
她关上冰箱门,想打个电话,却在这时听见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
还没等她走出去,某人就从正门进来了。
边忱站在原地,抬头一看墙上的英式挂钟,离七点整还差几分钟。
她忽然觉得心头暖烘烘的,二话没说,小跑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他身上的大衣没脱,全身都还是冷肃的气息,夹带着外面冰天雪地的质感。
“你总是这么准时的吗?”她的双手从他大衣低下穿过去,环抱住他的腰,“我还以为你是随口敷衍我的。”
“守时是基本素质。我真想敷衍你的时候不会让你知道我在敷衍你。”
张试图扯开她,但是扯不动。这笨蛋黏人的功力一向很qiáng,跟融化了的水果糖一样。
“容嬷嬷在沙……”
靠,他还没说完,沙发上的容嬷嬷就十分自觉地拎着她的花篮离开客厅了。
“嘿嘿,容姨走啦!”边忱贪婪地呼吸着他衬衣上的淡淡青柠味。
“你得意了?”张gān脆拦腰抱起她,往餐厅房走。
“当然得意啦,这说明容姨跟我心意相通。”她抱着他脖颈,看见了他的头顶,细碎的乌黑短发微微凌乱。
“叫我回来用晚餐,是不是觉得自己烹饪技术进步很大?”
“嗯……可能没有明显的进步。”
他轻轻哼笑,不用说话,讽刺意味就直达对方心底。
“哎呀才隔了半天,哪有可能进步很大的?不退步就算我很了不起啦。”
边忱说着,出于下意识的心念一动,大着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发质哟~
“手拿开。”
“摸一下啦,你不也经常这样子对我吗?”
“不要命的话你就继续。”
她赶紧缩回手,不服气地控诉他:“你超小气!”
张把她放在餐桌前,“所以你要大方点,互补懂不懂?”
他说完,报复xing地揉乱了她的长发。
边忱:“……”
第71章 XYZ
1
他在浴室, 边忱从卧室小桌的抽屉里找出自己的前些天写的计划书,翻开, 改了一句话, 再合上。
趁他还没出来,她拿着手机溜出卧室, 站在回廊处给小e打电话。
跟中欧隔了一整片大洋的东方岛国,小e正领着一票人、陪着客户从大楼正门走出来,没接到她的电话。
某些方面上来说,边忱也是很死心眼的人,号称‘电话铃声一定要听完一整首,等人一定要等到绝望’,于是她就重复拨打,直到小e送走客户, 上车。
“哎!你终于接了!”
“……???”小e十分好脾气地提醒, “请讲英语, 边jīng灵。”
“……我错了。”边忱拍了一下脑门,她第一句用的是中文, 没换过来。
她随口嘀咕:“我上次不是建议过你学学中文嘛?那样的话, 我们的jiāo流就方便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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