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搜救小组将所有人全部护送上了直升机后,范铁拿着红刺总部传过来的人员名单,逐一比对着,计算着,竟然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通通都回来了。
而且,虽然有的伤势严重,但是他们都还活着。
当他赶紧现场看到这些战友的时候,当场就流泪了。他们好像是睡过去了一样,身子东扭西斜,横七竖八,千姿百态地倒在沙漠里,知觉全无。
带队的谢铭诚手里,竟然还紧握着半块儿压缩饼gān,怀里还抱着一个被磕碰得不成样子的军用水壶。
他当时取过水壶晃了晃,里面其实一滴水都没有,但他却像宝一样抱着。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秘密,只有谢铭诚一个人知道,或许说战士们都知道也没有人说出来,都愿意欺骗自己,宁愿想念水壶里其实是还有水的,因为有了水,他们才能活着走出那漫无边际的茫茫戈壁。
半块儿压缩饼gān,是他们最后的粮食,一直没有人舍得吃。
人的坚韧和意志力到底有多qiáng?人的挨饿和耐渴的底线究竟在哪儿?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们,绝对纯爷们儿!
范铁没有停留半时半刻,让医护小组将奄奄一息的战士们在飞机上稍做临时救治后,就连夜用用武装运输机将人全部运送回了京都,直接送往了军总医院。
当飞机抵达京都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而这时候的雨越下越大了。
邢爷坐在总部作战室的椅子上,心cháo比窗外的雷雨声,还要来得激动和澎湃。
突然,他腾地站起了身来,也没管这会儿已经几点了,直接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听到女人迷迷糊糊的昵哝声时,语速极快的说。
“现在,可以告诉小久了,谢铭诚活着回来了!”
只一刹那,从睡眠中被吵醒过来的连翘,那泪水,夺眶而出。
问明了火哥地方儿,连翘挂掉电话后抹了抹眼泪,无法再停留半秒,穿着睡衣几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邢小久的房间里跑去,甚至连翘医嘱都忘了。
小久要知道了,得多么开心?!
可是打开小久的房间门,她怔住了,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方才将心底那狂肆的波làng压了下去,对着那个凌晨两点还坐在窗外看雨的女人说。
“小久……谢,谢队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谢铭诚回来了?!
邢小久漂亮的美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凄声问。
“真的吗?他回来了……人在哪儿?”
“你哥刚打电话说的,在医院,刚刚送到的!”
一行眼泪,倏地从邢小久的脸上滑落。
幸好,嫂子说的是送到了医院。
现在她觉得医院已经是最好的地方了,那至少证明他还活着不是么?
心,扑嗵扑嗵的狂跳了起来!
那频率很快!
快得她必须要捂住胸口才能控制住,似乎怕它跳得太过疯狂而跑了出来似的,几乎同一时间,她觉得自己的掌心和后背已经是一片温润,那十指手指激动得,不知道先做什么,再做什么了。
对,她要出门去,去医院,可是她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虚浮和踉跄。
嘣,不小心将面前的茶几上碰到了!
哗,又不小心将她养的水仙给弄翻在地,那水洒了一地,还将她身上的睡衣和拖鞋都弄得湿湿的。
“我……我怎么这么笨?”
“你啊!冷静点儿,不是笨,是你太激动了!”
连翘见她这样儿还要出门,有些不放心。
“不如,明儿天亮再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死死拽紧连翘的手,邢小久那眼泪儿开始不住地往下掉,如同断了线儿的珠子似的,滑落了,又滑落,或是她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
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没事儿,我叫司机开车,没事儿,没事儿……嫂子,没事儿……”
放开连翘的手,她又捂了捂胸口!
对,嫂子说得对,她要冷静点儿。
冷静点,他回来了,他已经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
其实之前,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大哥在瞒着她。
她早就跑去天鹰大队打听过了,跟谢铭诚一起远赴南疆的那些战士们都已经归队了,但是天鹰大队的一切事务都由副大队长在代职,只有谢铭诚一个没有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
然而大哥告诉她,他在执行任务,要三个月。
她能信么?士兵们都回来了,他一个指挥官,没有兵光杆司令打什么战?当然她不知道天蝎的两个突击队!
那时候的她,想过一万种可能的qíng况,最难接受最崩溃的一种就是他已经牺牲了。
但是她又不懂,为什么他牺牲了部队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既没有追悼会,也没有烈士奖章下来。
这,又让她抱着一丝希望在等待。
她想,也许他只是在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他只是执行任务,迟早要回来的!
现在,真的回来了,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长久以来的期盼和等待,变成了这一刻的真实,让她脑子有些错位,有些混乱。
她胡乱地拿过包儿来,翻着手机拨了司机的电话,一句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是我,我要去医院,麻烦你起来一下……”
一般qíng况下,她很少晚上出门儿的,公司的应酬都由别人去做。所以,做她的司机,最是轻松的,拿钱又多,她人还不麻烦。
……
下着雨的京都夜晚,显得十分沉寂。
车窗外,时不时的还有会刺眼的闪电飞快地落下,几分钟后,又会有一阵阵地雷声在轰隆作响。
风,雨,雷,电!
这四个小学课本上就开始学习的汉字,此时在最活灵活现的演绎。
这样的夜晚,不禁又让邢小久想起了那个下着雨的晚上,那个站在她家楼下顶着倾盆大雨的傻男人。
她也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在天鹰大队的cao场上,听着那响亮的歌声,看着那整齐的车队离去时的qíng形。
谢铭诚……
他现在还好吗?他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双手紧抓着包包的带子,心里在不停地祈祷。
汽车驶得飞快,凌晨两点多,京都的道路很是通畅!
到达军总医院的时候,时间不过只花费了四十来分钟,而她却觉得,几乎每一秒都是活生生的煎熬。
估计这是邢小久这辈子最不端庄文雅的时刻了。
不等汽车停稳,她来不及撑伞,就淋着雨跑进了医院的大门,进电梯,出电梯,跑过长长的走廊,这所有的动作全部都是一气呵成,跑得又快又急,完全没有半点儿邢家大小姐的形象可言。
头发湿湿的,衣服润润的,她气喘吁吁地,一眼就瞧到了坐在医院走廊上的大哥。
快速地跑到邢烈火面前,她没来得及和大哥打声儿招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哥,谢铭诚呢?谢铭诚在哪个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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