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第五节课已经上课十分钟了,宋耀群才晃晃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普通的透明的水杯。宋耀群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脸颊微红,目光游离,一副醉酒的模样。他静静地走着,步伐混乱而慵懒,一路走来和正在分发作业的张晓冬撞了个满怀,他手中的水杯从手中滑落,杯中的液体在淡huáng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晕开,浓烈而嚣张的酒气放肆地弥漫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那看不到却闻得到的乙醇分子刺激着我们的味蕾和神经。
张晓冬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长得很gān净的一个男生。见状,他皱了皱眉,冲我们喊道:“别看了,低下头写作业”,又转而面无表qíng地向宋耀群说道:“把地板弄gān净了。”原以为这个小cha曲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纷纷低下头去准备写作业,却不料宋耀群一把抓住张晓冬吐出两个字:“道歉”。声音冷冽,语气微凉。
“对不起。”张晓冬说。在我的印象里,无论什么时候,张晓冬总是一副谦和有礼、温润如玉的样子,他这样的人,是宁愿自己受点气,也不屑与人争辩的。有人说,这就是怂。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们在和他人争辩时,总想证明对方是个傻bī,但事实上,唾沫横飞的争辩中我们和对方在别人眼中都是傻bī。
张晓冬的“对不起”生冷的像一块没有fèng隙的冰,他的道歉与家教有关,与歉意无关。宋耀群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那种憋屈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宋耀群忽而笑了笑,把书包一把摔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摇摇晃晃地上了讲台。
他拿起板擦用力地敲了敲讲台桌,喊道:
“都他妈别写了!抬头!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宋耀群上线了。欢迎评论哦。
☆、原来,我这么混蛋
“一个个的,都感觉自己很拽是吧?上个五中真感觉自己是高材生了是不是?感觉自己是高材生就和一中二中比呀?老和八中比有什么劲儿呢?你们为什么不肯和一中二中比?说句实话,因为你们比不了!你们和八中比就比得了吗?我告诉你们,也比不了!说句实在的,八中的学生就是整天混日子,将来也能吃香的喝辣的,这点你们比得了?没有人不喜欢混日子,只是有的人混的起,有的人混不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dàng。”
宋耀群在讲台上边讲话边比划着,涣散的眼神里却凝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稚气,游离的目光里却聚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戾气,整个人被一种莫名其妙来路不明的yīn郁笼罩着,使人不敢靠近,唯恐惊扰了这一头危险的shòu物。
我坐在座位上,慵懒随意地盯着他,说实话,这个时候的宋耀群在我眼中更像一只黔驴技穷的跳梁小丑。——可怜、可笑又可悲。
人家既然乐意表演,就让人家尽兴好了。但是,你可以表演,我不捧你的场就是了。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埋下头来继续伏在数学卷子上,打算和导数函数约会。
“你们班第一名是谁?请你站起来一下。”宋耀群喊道。
对于十六七岁的男生而言,你成绩好,他们不一定看得起你,你做事雷厉风行处事特立独行,他们反而会把你当成大哥来崇拜。那些年,小栗旬主演的日本电影《热血高校》系列风靡一时,“泷谷源治”在男生中有很高的地位。yīn差阳错的,男生们看待宋耀群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扭曲的敬意。
听了宋耀群的话,班里的人不自觉地向我的方向看过来。见状,严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怎么这么倒霉呀?好不容易考一次第一名吧,还摊上这样的事。”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我想考第一,又怕考第一,因为每次考第一,我都会倒霉一阵子。我初中时考过两回第一,第一回是我暗恋的人和别人跑了;第二回是我最好的闺蜜劈腿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了想,然后我gān了一件看起来很怂的事qíng——我坐得笔直,端端正正地举起了手。
“哦,我忘了,第一名是你。”宋耀群似是在看我,又似是懒得看我,嘴角扬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悠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考个第一名很了不起呀?我问你,这个很值得炫耀吗?”
等一下,有没有搞错啊你,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了不起了?我什么时候炫耀了?我一直很低调的好吧!我有些气愤,正准备反驳,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无话可说,直冒冷汗。他说:“你考个第一名跟我妈炫耀什么?!很拽是吧?”
讲台下的同学们紧紧地咬住重点不放,眼睛里流转着五光十色的qíng绪——惊讶、探寻、玩味、八卦……严妍轻轻地推了推我的胳膊,有些愤怒地说道:“林沐沐,你很恶劣哎,你说你考得好就考得好呗,你跟人宋耀群妈妈炫耀什么?宋耀群只是骂你两句,我要是宋耀群,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
我皱着眉头gān笑了两声,如果可以,我选择消失。——我的神啊,谁能救救我?
我没想到的是,马志伟突然深呼一口气,特大义凛然地将手中的物理课本重重的摔在课桌上,然后站起来仰头瞪着宋耀群。我的心里暖暖的,教室里的这么些人,平时和我都是蜜里调油得好,可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马志伟是唯一一个肯站起来为我出头的人。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的马志伟——格外伟岸,格外英勇。
宋耀群见了,轻笑一声,忽然大步走到马志伟面前狠狠地踢了马志伟桌子一脚,马志伟的桌子被踢得斜斜的,桌子上的书立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书,散落一地。马志伟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宋耀群又走近了几步,睨着马志伟,吼道:“谁让你站起来的?坐下!”
哎呀呀,欺人太甚!马志伟,上去揍他!
见状,马志伟拿起物理卷子,狠狠地甩在桌子上,愤愤说道:“物理卷子,真他妈难!”然后忙不迭坐下。讲台下的人低声轻笑的频率透过我的耳膜传到我的心里,我的心被那磨人的震动搅得麻麻的有些痛。——这就是我们自己班的同学们啊?一个宋耀群,就bào露了我们的离心离德。
“宋耀群,你有病吧?你……”不等我说完,教室前门被猛然踹开,木南乔把书包随手扔在一旁,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qíng,却冷得叫人害怕,眼睛里弥漫着的一汪戾气叫人难以招架。没有前戏,木南乔上来就给了宋耀群一拳,宋耀群的鼻子里顿时血流如注。宋耀群一开始是或许有些懵bī的,但没有细想,便条件反she地和木南乔厮打在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讲台下的男生纷纷跳上讲台拉架,女生们则惊叫一声纷纷后退,打架声、劝架声、尖叫声……应有尽有,教室里乱作一团。
架是拉开了,可他们脸上都挂了彩。
木南乔坐在座位上,冷着脸一言不发,似是感觉有异,用手摸了摸鼻子,血,便染在了他的手上。我忙掏出纸巾,递过去给他。他看了一眼,赌气似的扭过头去,又用手抹了把鼻子。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心想,或许是被打了心qíng不好,便又上前一步把纸巾塞到了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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