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选择闭嘴。
木南乔在我们二组本来就端着大爷的架子,这样一来,这架子端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时不时来一句“跟着乔哥有ròu吃!”
常言道,“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这些我忍了。可有一点我忍不了——木南乔吃过的零食袋子都扔在他的抽屉里。坐在他的后面,我一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堆花花绿绿的零食袋子,如果是夏天,甚至可以闻到各种混杂在一起的零食味——薯片味,虾条味,酒鬼花生味……当然还有辣条味。前一秒,我还在虔诚地思考着“氢氦锂铍硼”,后一秒,我的脑子里就只剩下“卫龙、老gān妈”了。
木南乔的零食老马随便吃,作为回报,木南乔抽屉里的垃圾也都是老马负责收拾。思绪回到木南乔被家教的那个早上——
那天早上木南乔拿着马志伟给买的包子和茶叶蛋,一边吃着包子,一边吐槽道:“五中的食堂做饭跟闹着玩儿似的,你看看这包子!一口咬不着陷,两口咬不着陷,第三口咬下去馅特么就没了!馅这么小,包子还能这么咸也是神奇了……”
正说着,晓峰主任就腆着啤酒肚慢慢地度进了教室,冲木南乔和宋耀群招了招手。木南乔从教室外面回来,光顾着想自己的七天小长假了,哪还有心qíng吃饭啊,就随手就把那颗茶叶蛋塞进了抽屉。
☆、田螺姑娘
木南乔是一个控制yù很qiáng的人,这体现在——他心qíng好想要送你零食的时候,无论你喜不喜欢吃想不想吃,都要感恩戴德地接受。
一开始我还真不知道这孩子有这样变态的小心理,他曾经企图给我一袋猕猴桃gān,我说,我不喜欢吃,你自己留着吧。结果木南乔竟像受了多大屈rǔ似的冲我喊道:“给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各色!”我心想,人孩子也是一番好意,虽然表达得有点智障,我就勉为其难收了吧。结果我刚拿过来,木南乔就在一旁嘚瑟地喊道:“林沐沐,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以后别老想着法的跟我作对。”闻言,我真想把手中的猕猴桃gān甩在他身上——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之后,木大爷悬赏的所有零食,我都感恩戴德地收下了——我不吃,可以拿回寝室给杨丹青她们吃呀!
木南乔不在的那几天正是我们寝室局势最紧张的几天,宿舍里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我们宿舍内部的矛盾其实并不复杂,概括来说,其实就是——杨丹青看王文茜不顺眼,王文茜看杨丹青不顺眼,范如梦看我们大家都不顺眼。
杨丹青和王文茜积怨由来已久,杨丹青一开始或许只是讨厌王文茜挑灯学习影响了自己的睡眠,王文茜一开始或许只是讨厌杨丹青在宿舍里咋咋呼呼嬉笑打闹影响了自己的学习,总之,一开始她们讨厌的都只是彼此的某些行为,但是后来,她们讨厌的是彼此。
有时候,我在想,杨丹青看不惯的其实是王文茜的刻苦,之所以看不惯,是因为她自己没有刻苦的毅力,她做不到;王文茜看不惯的其实是杨丹青的玩逸,之所以看不惯,是因为她自己没有玩逸的资本,她同样做不到。她们对于彼此的讨厌,或许只是源于一种内心深处难以启齿的羡慕,又或许是源于一种“因为得不到,所以我不要”的嫉妒。
那一天杨丹青生日,回寝室的时候拎了一个大大的奶油,身后还拥着三五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在寝室里且笑且闹,热火朝天地张罗着切蛋糕。蛋糕一切好,杨丹青就忙不迭递给我一块,递过来的时候还大大咧咧地喊着:“小沐沐!平时老是吃你家木南乔的零食,今天请你吃蛋糕!”
“蛋糕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说呀,小青青。”我在心里翻了一记白眼,忍着恶心学着杨丹青的语气说道。
“不会吧?她就是林沐沐?说她是恐龙的人眼瞎了吧。”一个女生随意地瞥了我一眼,眼神轻佻,又转向杨丹青问了一句:“不过木南乔什么时候成她的了?”杨丹青往嘴里塞着蛋糕,忽而贼兮兮地瞟了我一眼,口齿不清地接了句:“早晚。”
那个女孩子有些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用一只jīng致的小汤勺挖了些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旁边的几个女生倒像听了笑话似的,哈哈笑了起来,似乎感觉不太好,便也敛起了表qíng开始吃蛋糕。
有没有搞错啊?从头到尾我说什么了吗?木南乔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重点是,退一万步讲,就算木南乔那个笨蛋对我有意思,这很好笑吗?!算了,看在你们审美观姑且还算健全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端起我的小蛋糕,用小汤勺挖着默默地吃着——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齁。
杨丹青又张罗着给寝室里的其他人每人切了一块蛋糕——除了王文茜和范如梦。杨丹青只冲王文茜和范如梦敷衍地喊了一句:“文茜和如梦,我这边沾着手呢,你们要是想吃,就过来自己切。”
在我看来,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对于王文茜而言,就算杨丹青真的切好了递过去,她也不一定会吃,更何况是这样一句敷衍的“自己切”;而对于范如梦而言,就算杨丹青不说这一句有邀约意味的“自己切”,范如梦也一定会腆着脸自己切,更何况杨丹青说了这样一句“自己切”。所以说与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整个宿舍只有王文茜一个人没有蛋糕吃。
一群人都托着蛋糕盘围在一起唱生日歌,而不远处的王文茜默默地把头地埋在课本里,看不清是什么表qíng。看到这样的qíng景,我心里堵堵的。蛋糕不是我的,生日也不是我的,所以主动权也不是我的。我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也没有勇气说些什么。纵使我心里清楚,杨丹青的做法有失妥当,我也不能生硬地表示出不快。——因为此时我想保护的是被孤立的那一个。
孤独可耻,被孤立同样可耻。
王文茜也好,杨丹青也好,说到底她们都比我洒脱。她们不会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她们会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但是我不一样,我虚荣地想和每一个人打好关系,虚荣地在意着每一个人的看法,所以我不会明目张胆地讨厌一个人,至少表面是这样。或者说,我其实没有她们真实。
我不动声色地放下蛋糕,说了句:“有点齁,我去刷个牙。”
那天之后,杨丹青和王文茜的关系冷到了冰点。之前,面对杨丹青“你不睡弄得我也睡不着。”的指责,王文茜会假装没听到,然后一言不发。而那天过后,王文茜会理直气壮地接一句“你不学习,还不让别人学习了?”,语气平静、淡定且无所谓。
为了躲避宿舍里的低气压,我尽量缩短自己留在寝室的时间。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是我们的午休时间,我有时会偷偷溜回教室。诺大的教室里,就我一个,那种空旷的感觉很好。当然,我得默默祈祷着小gān事没事儿别过来查教室,万一被查到,两千字的检讨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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