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委屈地望向木南乔,发现丫木南乔正在那憋着笑假装看书。见状,我叹了口气——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我低头默默走在程英后面,刚一离开二班的后门口,便听见二班传来一阵汹涌的笑声。
到了办公室,程英把卷子递给我,问道:“说说吧,哪个题没弄清楚?”
不是吧?您还真要给我讲题啊?!
闻言,我随手指了一个题,程英一拿到题目就迫不及待地作出“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的表qíng,特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做糙稿纸。五分钟过去了,程英同志算的满头大汗,终于把算出了一个答案。
程英清了清嗓子就准备讲给我听,我凑过去朝着程英的演糙纸瞟了一眼——果然……算错了。看着程英同志真诚的眼睛,我想了想,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有些狗腿地说道:“老师,您步骤列得可真清楚啊,一目了然,我一看您的演糙纸就全懂了!”
“嗯。”程英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正思索着开口和程英同志说再见,结果程英先发制人说道:“沐沐啊,最近学习是不是有点不踏实啊?”
我正想说“你丫放屁!”,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我老班,不是老马、不是杨丹青、不是木南乔……于是我刹住了舌头,乖巧地站在一边。
“沐沐啊,你是个挺聪明又肯用功的学生,是颗好苗子,实话告诉你哈,你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你们现在快高二了,还有两年,熬过了这两年,到了大学你可以尽qíng地玩了。那个时候,谈个恋爱算什么?咳咳……但是这个时候可不能有这样的心思,听懂我什么意思了吗?”见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程英叹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道:“你们现在还小,可能还不太理解,以后的变数多着呢。你们现在的早恋,和小孩子的过家家没什么两样儿。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岁数过来的,有点别的想法很正常,但要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不该gān什么?知道吗?……”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程英同志依次跟我讲了他的高中时代、大学时代以及工作之后的恋爱观和婚姻史。许久,程英的嗓子透着一股疲惫的沙哑,他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包胖大海和一包香烟。我以为他要拿胖大海,结果他的手在胖大海和香烟之间游离了几个来回最终抓起了香烟。
看着程英这个小动作,我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番:每个人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两套规则。对程英而言,胖大海和香烟之间,他又何尝不知道胖大海对自己身体更好一些,可犹疑过后他还是选择了香烟。程英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我离木南乔远一点,可木南乔又何尝不是我的香烟?对我来说,学习好比胖大海,木南乔好比香烟,我要先吃了胖大海,再抽了香烟。——当然,前提是我吃完胖大海后,那支香烟还在那里。
“我抽根烟,你不介意吧?”程英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拿着打火机,却问出这么没意思的问题——我介意吗?好吧,我介意!但是我好意思说我介意吗?我能说我介意吗?
“啊,不介意。”我乖巧地笑了笑,“老师,我还有课,我先回去上课吧?”
程英冲我摆了摆手:“回去吧,记得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啊!……哎,别忘了把我给你算题那个演糙纸带走!”
回到教室,我同桌正在那里埋着头写练习册,我回到座位上,我同桌连头都没抬一下。似乎感应到我灼灼的目光,我同桌终于从练习册中伸出头分给了我一个淡漠的眼神,她抬头冲我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埋下头继续做题。
等一下!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应该稍微向我道个歉呢?不想道歉你稍稍表达一下歉意我也是勉qiáng可以接受的。
“下次可别让我掐你了,掐你一次代价太大了。”我幽幽说道。
“哦,不好意思啊。”她又抬头冲我笑了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伸到课桌的抽屉里,摸出一个泡面里的那种酸菜包递给我说:“给你。”
我用手托着那个小小的紫色的酸菜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算是对我被赶出教室、被二班群嘲、被程英教训的补偿吗?你可真大方。虽然我对酸菜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虽然这个东西作为一个补偿xing的礼物略显寒酸,但看在这是我同桌第一次对我有所表示的份上,我还是笑眯眯地说道:“谢谢,正好晚上不想去食堂了,晚上让张晓东帮我带个馒头回来,就着这个酸菜吃。还可以多做会儿题呢。”
说罢,我将那个小小的酸菜包随手扔在了抽屉里,开始上自习写作业。
我写着作业,却老是感觉到有人时不时地偷瞄我。我抬头,便看到我同桌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我皱着眉头轻轻问道:“怎么了?有事吗?”
她静静地看着我,仿佛突然下定决心似的,笑着说道:“我只是让你看看。”
让我看看?什么意思?
见我一脸疑惑,她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包酸菜,我只是让你看看。”——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想给你,就是让你看看。
闻言,我那叫一个窘啊!我恨不得将那包该死的酸菜扔到她脸上——你玩儿我呢姐姐!我都这么委屈了,你居然还拿着老坛酸菜牛ròu面里的酸菜包来堵心我?!
我从抽屉里把那包酸菜拿出来递给她,“下次!别让我看了。”
老实说,我能被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女生搞得这么抓狂,也真是不容易了。我真的没有想到,高中居然会有这样“纯粹”的人,她的心xing、qíng商和行为让我无言以对。接下来的很多天里,她都是早上去吃饭的时候买一桶老坛酸菜牛ròu面回来,中午泡面不加酸菜包,晚上让张晓东带两个馒头回来就着酸菜包吃。——按理说,她是不是应该谢谢我告诉了她一个这么节约时间的吃饭方法?
她学习很拼,却总是徘徊在我们班的四十几名。虽然嘴上不说,但谈起成绩她总不自觉透着一种有些别扭的“带着骄傲的自卑感”。
她有一个习惯,就是考后必哭。大大小小的考试,jiāo了试卷成绩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开始哭了,嘴里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完蛋了,这次死定了!”。我最怕看她对答案的样子,她的眼泪随着她做错题的数量呈指数增长。
她还有一个习惯,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她总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试卷折了又折然后夹进书里,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我的试卷抽过去细细地研究一番——每每此时,我都要心疼一番:我的试卷做错了什么,你要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它?
理科实验班上课的节奏很快,课下的时候她会拿出一些上课没听懂的题目问我。作为一个经常给木南乔同志讲题的人,我自认为我的讲题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可是在她面前,我的骄傲,遍体鳞伤。她从来不肯给我完完整整讲一道题的机会,总是在我讲到一半的时候将我手中的卷子抽了走,拍着脑袋说道“哎,刚刚我忘了一个条件。”却又总是在自己苦思冥想无果后再折回来继续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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