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里,我曾一度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没有理想又看不到希望,没有目标亦找不到方向。我将自己流放在世界的边缘,任由自己行尸走ròu般地làng费资源苟延残喘,任由自己在无聊乏味虚无荒唐的生活里漂泊沉沦……
有时候,我会突然问自己:我为什么活着?
然后残忍地说服自己:我存在的价值在于,我只是一段回忆的载体。
最后在不厌其烦的自伤中意识到:我还活着。
杨丹青后来告诉我,那个时候的我有些吓人,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崩溃似的。
后来,我想,若不是杨丹青和李佳禾及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或许有一天,那个叫林沐沐的女生真的会消失。
说起来,真的挺巧。在我们学校,我没能找到木南乔的名字,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凌天逸。我原以为只是重名而已,那种他乡遇故人的喜悦感在我的心头没作停留一闪而过,直到迎头撞见在校园里悠闲漫步的凌天逸和杨丹青二人。
夕阳中,我们三个人均有些吃惊地望着彼此,反应过来,我冲他们淡淡地笑了笑。杨丹青定定地看着我,想冲我笑笑,却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她哭着上前抱住了我,咽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怎么这样啊?!不告而别很好玩是吗?电话打不通,QQ也不挂,你怎么这样啊?林沐沐你怎么这样啊?”
原来,还有人这样惦念着我。
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一个yù言又止的口型、一个微小细腻的动作、一句直白简单的话语,都能让人忍不住感动和忧伤。
“对不起。”在那个夕阳下,在杨丹青温暖的怀抱里我哭得像个孩子。多日来郁积在心头的委屈、无措、不安、惶恐亦随着决堤的泪水宣泄了出来。
平静下来后,杨丹青才告诉我,她就在我们学校隔壁的一所职业技术学院读书。杨丹青虽然学习有点渣,但因其少数民族的身份高考加了些分,上个本科是没有问题的。为了离凌天逸更近一些,她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了离我们学校最近的这所专科学校。
杨丹青说,她永远忘不了读高中时,凌天逸为了能和她一起读五中,有些傻气地撕掉一中二中录取通知书时的样子。这样的选择,她不后悔。凌天逸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杨丹青,一言不发,凌天逸脸上的尴尬和杨丹青脸上的甜蜜比起来显得格外刺眼。
没多想,我贪婪地听着杨丹青浸着甜蜜的喋喋不休——多好啊!他们的爱qíng里,没有逃兵,亦无人退场。
之后的日子里,杨丹青时不时地来我们学校找我,有时候懒得回去便直接不客气地睡我chuáng上。她会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哪怕偶尔我不太想说话;她会时不时地给我讲一些不知何处搜集来的冷笑话,哪怕我经常找不到笑点;她会动不动就拖着我去旅行,哪怕我其实更想宅在寝室里睡个懒觉……
渐渐地,我意识到,这个女孩,其实在帮我疗伤。
她在我面前什么都说,却唯独对“木南乔”三个字绝口不提。
因为她知道,伤口,越少触碰,好得越快。
回头想想,伤我至深的,是爱qíng;为我疗伤的,是友qíng。而我,却因为一份虚无缥缈的暧昧,忽视了身边最纯粹的友qíng。——我真混。
之后的一年里,我想了很多,亦成熟了很多。
虽然,我并不喜欢别人说我成熟。
因为变成这样,非我所愿。——如果可以,我宁愿天真一辈子。
我们总是在此一时里刻骨铭心,在彼一时里念念不忘,却终究在时光里如愿以偿两相忘。开头是难忘,结局是忘记。我自欺欺人地跳过了开头,在绵绵的时光里等待着一个结局。
如是而已。
20岁生日应该是杨丹青过得最不慡的一个生日,那天她一反常态得很低调,只邀请了我和凌天逸。
“喂!杨丹青你别喝了行吗?”看着杨丹青有些反常地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我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哎,从初二到大二,七年了。你说,恋爱谈得时间长了,是不是就没有感觉了?”她忽然转头看过来,很认真地问我。杨丹青染着醉意的双眸里,我看到了一丝清醒的意味,我柔柔地看着她隐着痛苦和纠结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拙拙地说了句:“杨丹青你醉了。”
“你不信是吗?可我相信我的感觉。”杨丹青苦笑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应该说,是相信我的眼睛。我亲眼看见的!他和一个女生走得很近,他看她的眼神很温柔。林沐沐你知道吗?他好久好久都没有那样看过我了……”
“杨丹青!你冷静点儿,凌天逸不是那样的人。”可看着生日蛋糕洁白的奶油上的鲜红的“杨丹青生日快乐”的字样,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话很没有说服力。——凌天逸有什么重要的事qíng非要今天做不可呢?
或许爱qíng,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是杨丹青,也不能替她判断她的感觉是否可靠。
“与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没有感觉了就是没有感觉了。你知不知道看着他在我面前敷衍的样子,我心里多难过!我宁愿他慡快点儿直接跟我挑明了!我受不了他看我的眼神,怜悯又歉疚!我受不了了!”杨丹青边说边哭,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说道:“我不想被他甩了,所以我必须甩了他。”
杨丹青点开凌天逸的对话框,发过去了一行字: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吧”这五个字未尝不能试探一下真心,这样想着,我并没有阻止她。当时我们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试探放在一份有信心的爱qíng上才会皆大欢喜,反之,稍稍不慎便会溃不成军。
杨丹青醉醺醺地盯着手机屏幕,娇嫩的鼻尖上渗着一层薄汗,紧张归紧张,杨丹青最终没能抵挡住那股汹涌的醉意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我执拗地盯着杨丹青的手机屏幕,等待一个与我不相关的结果——他们的爱qíng一直是我向往的,无论初中,抑或高中,他们的故事不应该是那样子的。
不知过了多久,凌天逸悠悠发来几个字:好。你永远是我的亲人。
亲人?亲你妹!
我拿起杨丹青的手机忿忿写到:为什么?
凌天逸很快发来一个问号。一个有些无辜的问号。
“凌天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能当面和杨丹青讲清楚。”挂掉电话后,我默默删掉了杨丹青对话框里那个不标准的答案,真正的结局,我希望在杨丹青清醒的时候,她自己书写。
我低头看了看瘫坐在沙发上的杨丹青,心里像下了一场大雾——是不是所有校服时代的爱qíng都注定有一个夭折的结局?
或许是的,因为校服和婚纱之间还隔着一条长长的难以跨越的青chūn。
时间,越来越晚,夜,越来越深。
我和杨丹青在那个bī仄的KTV包间里自始至终没有唱一首歌。想想,其实蛮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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