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被押着进了一辆车,那个冷静寡言的淡淡地说:“我们现在把你放开,你别叫,也别出声,能做到吗?”
计寒三魂掉了两魂半,小jī啄米似的惶恐点头。
这是要抢劫、绑架、杀人?
嘴巴终于被人放开了。
冷静点的似乎叫安宁:“温华,计寒那车你能开得了么?”
旁边一个一直没出声的高个子说:“没问题。不就是刹车失灵吗?”
“小心点。”
计寒说不出话来。
啥?刹车失灵?
高个子取了计寒手中的车钥匙,从车里走出去,轻手轻脚地上了计寒的车,后面扬起尘土,飞速开了出去。
安宁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缓缓地说:“你的刹车被人搞了,只要开出去就出车祸。”
计寒:“……”
莽撞点的那个叫做温阳,握着方向盘补充说:“楼少卿把你的刹车弄失灵了,想要你死,明白吗?”
“为什么?”
温阳缓缓启动了车,边开着边说:“为什么?因为他想要楼罄方寸大乱、自顾不暇。今晚都是楼少卿安排的,先刺激得你受不了,跟楼罄分崩。之后你一气之下开车出门,这山路上又有点滑,你的车就跌落山谷,你也顺便死了。一切都是意外。”
计寒的脸有点青:“……”
半晌,他心有余悸地望着远处开出去的车:“刚才那人开着我的车走了,不会有危险?”
温阳小声笑起来:“没见过世面的傻蛋。”
安宁淡淡地说:“更危险的事也能办,不过是从开着的车上跳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
计寒沉默一会儿又道:“楼罄什么都知道?”
安宁的脸像一张千年不变的磨盘:“刚才有人来搞你的车被我发现,楼罄决定将计就计,顺了楼少卿的意愿。你这次不死,楼少卿今后还是要用你来威胁他。他安排好了,帮你制造一个假死事故,接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住着。跟着我们走吧。”
事qíng的变化实在太快,计寒有点着急:“那我妈跟我妹妹呢?她们也会以为我死了?”
温阳皱眉:“你怎么这么麻烦?”
安宁说:“楼罄会亲自安排,这我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负责把你接走藏起来。”
计寒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救命之恩。”
许久,安宁淡淡地说:“其实,楼罄一开始根本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在街道上七拐八拐了很久的时间,大约凌晨2点才终于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宅子里。安宁和温阳带着他走进去,一共有六间睡房,房屋有点破旧,布置得却很舒服。
安宁对温阳说:“楼罄说他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嘱咐我一切都要买新的。你去附近的24小时超市看看,生活用品什么的都买回来。”
计寒连忙道:“不用麻烦,我凑合着用就行。”
温阳本来要发懒,想了想还是出了门:“计寒不是我们老板,楼罄才是。”
安宁开了电视,自顾自地看起了体育频道:“楼罄今晚没空,过几天才能过来,你先适应适应这里的环境吧。楼罄的卧室在楼上,你去他房间睡吧。”
计寒尴尬道:“谢谢。”
☆、 第104章 把我掰弯了就要扔,我要你负责
安闲、安宁、温阳、温华,这是楼罄身边四个人的名字,计寒终于弄明白了。安闲是楼罄的大学同学,温华是楼罄的游戏网友转好友,安宁和温阳的名字却似乎是化名,来历不清不楚。
楼罄怎么收拢这四个人的故事也许可以写成一本书,只看温华的履历,跆拳道在某省排名第六,通晓泰拳、柔道等多种格斗,便知道“网友转好友”这件事不简单,楼罄这个不太玩游戏的人,当年到底花了多少心思才能笼络到他。
安宁的话少得可怜,看不出什么端倪,手臂上不小心露出的几道刀痕伤疤却也泄露出他的过去。
温阳年纪最小,大大咧咧了点,城府不深,连看电视都能笑出声来。
这样的世界对于计寒来说有点陌生,一切都在适应当中。
温华把帽子一扣,半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像在他周围设下了结界似的封闭其中。
安宁一声不吭地喝茶看体育频道。
只有温阳天生好玩,百无聊赖地打量了计寒一眼:“看你就是个书呆子,平时运动吗?”
计寒:“基本的跑步、仰卧起坐还是有。”
“那些都没用。”
计寒想了想:“教我格斗行吗?”
温阳挑眉:“你想学格斗,撑得住疼吗?”
“撑不住也得学。”
温阳皱眉说:“昨晚你都没怎么睡觉吧?半夜4点还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
“chuáng和衣橱的位置不太舒服,我重新安置了一下。”
温阳愣愣地看着他:“……不就是躺下来就睡觉的地方吗?”
计寒:“……”
正在聊天的时候,安宁接了一个电话,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台转到《本地新闻》。
“……半山区发生一起车祸。昨夜10点左右,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山路行驶时发生意外,轿车坠落山涧。事故原因还在调查当中,警方正在大力搜索失踪的司机……”
安宁淡淡地说:“只要一调查就能知道你昨晚发的毒誓。不到一天,全市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在梦境里喜欢了楼罄,今后若再喜欢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温华“噗嗤”笑了一声。
安宁说:“估计会以讹传讹,说你求爱不成,为qíng自杀。今后你如果跟楼罄在一起,这茬子事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提起来。”
计寒低着头不说话。
温阳说:“你不是要学格斗?来,我教你几招。”
计寒笑道:“好。”
两人摆好架势,计寒伸手探向温阳的腰,温阳左手一挡,右手扭着计寒的左臂转了一个圈,膝盖往前一顶,顿时把计寒的手臂扭在身后,跪趴在沙发上,被温阳的膝盖压住。
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计寒也没注意,呼道:“好痛!”
温阳笑着说:“知道厉害了吗?”
两人的姿势实在有点不雅,楼罄冷不丁地在门口看着二人的模样,脸色顿时微微泛青,却一个字也没说。旁边一个白皙斯文的男人道:“你们gān什么?”
安宁站起来说:“楼先生。”
温阳立刻把计寒放开了,心惊胆战地摸着脑袋不敢说话。
楼罄蹙眉轻声道:“今晚我睡这里,明天一早起来讨论事qíng。”
计寒耷拉着脑袋笑着说:“楼先生。”
楼罄半天没言语,轻声对安闲低语了几句,又对众人说:“计寒跟着我上来。天晚,都该睡了。明早5点起chuáng。”
安闲一声不吭地转身出了门,众人伸展着懒腰。
“睡啦,明早还要起来gān活。”
“明早起来之后记得叫我。”
客厅里只剩下计寒一个人,该来的反正逃不过,想要换房间也肯定没人理他,他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回到房间里的chuáng上坐着。
相连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浴室里溢出清香,那是计寒选的洗浴用品,跟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里面明明还有楼罄的东西,他却不用,偏偏要用自己的……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
二十分钟后,楼罄擦着头发走出来,上半身空dàngdàng的,只松垮垮地穿了一条运动裤,从暖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昨晚睡得好吗?”
“好。”计寒有点不自在,“谢谢楼先生昨晚派人救我。”
依照楼罄的xing格,下一步就是坐到身边来,接吻、挑逗、甚至可能上chuáng。他现在的心境……其实非常抗拒,怕是连个吻也接受不了。
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计寒抬头望着他,却见楼罄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轻声道:“计老师……你放心,今晚我不对你做什么。”
计寒有点意外:“……多谢。”
楼罄在计寒身边坐下来,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接着把电话jiāo给计寒。计寒皱眉接过:“喂?”
里面安静了一下,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激动惊呼道:“哥!真是你!没死!”
计寒兴奋道:“你们知道了?”
“楼罄上门来通知的,说不小心把你卷入他家的恩怨里去了,现在把你接到一个地方住几天,等事qíng一过就送回来。”
计寒道:“妈呢?没事吧?”
“没事!楼罄上门时我和妈还懵着呢。你没事就行!怎么卷入那种事qíng里面去了?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像看电影似的。”
计寒轻声叹气:“总之一言难尽。”
又说了几句话,计寒放心地把电话关了,两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谢谢楼先生通知我妈和我妹妹。”
“本来就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楼罄把电话收起来,轻声道,“计寒,我能靠着你睡一下么?你要是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把我拍醒。”
计寒皱眉:“楼先生,昨晚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楼罄低下头,笑着说:“不过是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朋友之间也可以互相靠着睡觉的。”
他轻轻把头靠在计寒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道:“计寒,你揉一下我的头,成吗?”
计寒有点心烦,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楼罄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不揉也没关系,这样也可以。”
不久,楼罄又轻声说:“计寒,昨晚你若打我一顿,我们两个之间也就算扯平了。偏偏你在大家面前说出那种话,让自己退无可退,让我又多欠你几分,今天我无论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你就是想跟我断得gāngān净净,是不是?”
计寒不说话。
楼罄轻轻抱着他:“计寒,你再喜欢我一次成吗?”
“……楼先生,我昨晚已经发了毒誓。”
楼罄把嘴唇贴在他的耳际,缓缓移下去:“我一直在你身边,紧紧抱着你……将来若真有天打雷劈,也会先劈在我的身上。”
计寒平静地说:“楼先生,说过的话就要算数,当时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我……”
楼罄压着他倒在chuáng上,眼睛微微湿润:“他们算什么呢?连雷都要劈在我的身上,与那些闲杂人等又有何gān?”
计寒攥着拳头没说话。
楼罄轻轻摸他的脸,声音有点痛楚:“计寒,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确是有目的,但是我的确是动了真心,就算如此,你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计寒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计寒……”那声音有丝难过,有丝恳切的。
“楼罄,我知道你身世可怜,但是我对你的感qíng……”
楼罄轻轻吻上他的嘴唇:“还记得你第一次接吻没昏倒吗?”
计寒望着他:“你记得?”
“记得我的狗住进你的家吗?”
“你……到底记得多少?”
“记得你抓着我的手臂,问是谁打了我吗?”
“……”
“记得你跟我说,永远陪着我吗?”
“……”
楼罄紧紧抱着他:“你怎么能对我做了那么多事qíng之后,又把我扔了?”
计寒恼怒地跳起来:“楼罄,是你先说不要我的!你说你要订婚,是个直男,家里不允许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是你先……”
“那是怕楼少卿对你下手……”楼罄抱着被子坐起来,着急道,“计寒……我是个直男,但是你把我掰弯了就要扔,你让我如何是好?”
☆、 105
楼罄的眼圈也通红:“计寒,你原谅我行不行?揍我一顿什么的都好,出出气。”
计寒气得嘴唇哆嗦:“懒得理你,你给我下chuáng去!”
说着把楼罄推了一把。
楼罄轻声道:“计寒,我说真话,要是换了别人我也绝对不会出手,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对你有点……”
计寒听也不想听,推着他下chuáng:“你以后离我远点。”
楼罄站在chuáng边看着他,终于轻轻叹一声气:“我出去了。”
计寒突然在他身后道:“梦境里你究竟记得多少?”
楼罄皱眉道:“我只记得一些片段。”
“哪些片段?”
楼罄垂了头:“……真的要说?”
“说!”
“我怕你生气……”
“说!”
“客厅里一起看书,你问我答,答对了就能亲一口。在厨房里给你做好夜宵,chuáng上跟你互相喂着吃。”说着咽了咽口水,“洗手间里把你摁在墙上,在你腿间cha……”
计寒一个枕头甩过去:“闭嘴!”
楼罄垂着头:“……有一次你坐在我身上主动地蹭,那次我差点就……”
计寒把被子蒙在自己头上,恨恨道:“你记得的就是这种东西么!”
楼罄沉默了半晌,轻声道:“计寒,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计寒的脸紧紧蒙着,一言不发。
安闲站在门口,见楼罄转身轻轻把门关好,轻声道:“计寒火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