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是自己的自私,葬送了这孩子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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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森八岁的时候,上了二年级,虽没了父母的照拂,李林森却越来越懂事,她懂得让着堂弟,帮着姑姑做家务,但xing格却越来越沉默寡言。
一个星期五,李林森刚从学校回来,便注意到客厅里的桌子上摆放着已经被拆开的包裹,小她一岁的堂弟正坐在那里啃一块巧克力,看到李林森在看他,赶紧将面前的巧克力一护,炫耀似的看着李林森。
李林森很奇怪,她姑姑家不富裕,不可能会买巧克力,巧克力在那时有多稀奇,李林森还是知道的,她也只是看书记家的小孩吃过。
这时,李林森的姑姑从厨房钻出来,看到李林森,笑呵呵地说:“木木回来了,今天老刘从镇上送来一个包裹,我也不识字,不知写得是什么,但老刘非说是给我们的。”
李林森上前一看,包裹因为放在桌子上,上面还有油,字迹已经模模糊糊的了。但李林森还是看清了“曹玦”两个字,她高兴地大叫一声,一把抱住包裹,兴奋地说道:“这是给我的!阿玦给我的!”
李林森的姑姑一脸尴尬,有些不自然地说:“给你的啊?木木啊!你在哪里认识的朋友?”
李林森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抱起已经拆开的包裹,又去夺堂弟手里的巧克力:“给我,这是阿玦给我的!”
堂弟当然紧紧护着巧克力,一边用脚踢板凳一边大声嚷着:“不要不要,你走开。”
“啪,”李林森拍开堂弟挥舞着的手,堂弟一下子嚎啕大哭了起来。李林森的姑姑平时溺爱孩子,一时不知怎么办,于是拉过李林森,悄悄地说:“没事,你看弟弟都吃了,你别要了,姑姑以后给你买。”
李林森当然知道这是在敷衍她,当即甩开姑姑的手,姑姑的脸顿时有些难看。
这时,李林森的姑父回来了,只见李林森的姑父猛地推开门,大声问道:“怎么了?谁惹我儿子生气了?”
李林森的堂弟一见是爸爸回来了,立刻跑去告状,李林森的姑父在儿子的控诉中大致了解了事qíng经过,瞪了一眼李林森,嫌弃地说:“不就是一点吃的吗?我们平时少你的吗?没出息?”
“谁稀罕你们!你连巧克力都买不起!”李林森最厌恶她姑父,立刻反唇相讥。
李林森的姑父一听,脸色一变,立刻就要打她。李林森眼疾手快,抓紧包裹就往房间里跑,留下姑父一个人在那破口大骂。
李林森关紧了门,门外,李林森的姑姑不知和丈夫说了什么,很快外面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李林森拍拍胸口,跑到chuáng边,细细地检查包裹,里面只剩下一封信,李林森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小心地抽出信纸,纸上只写了半页。
大概是考虑到李林森认字不多,信的内容简单明了,但李林森还是拿着破旧的字典,仔细地辨认信上的内容。
曹玦字如其人,写得是正楷,一笔一划非常好看,她在信里说很想念李林森,又问李林森过得怎么样?还说给李林森寄了巧克力,还有钱,读到这里,李林森很是奇怪,她翻了翻包裹袋子,没有发现钱啊!也许是掉了吧!她没在意,赶紧继续读下去。
曹玦还说,她要上高中了,每天要学习,很忙。又问李林森长高了没,有没有变胖,最后嘱咐李林森要好好吃饭,不要老是哭鼻子。
李林森看完了信,鼻子酸酸的,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想到曹玦一定在等她的回信,于是赶紧找来纸笔,趴在桌子上认真地给曹玦写回信。
但令李林森奇怪的是,从这以后,曹玦却没有再回信,令李林森失望了很久。
第18章 独家记忆(五)
03年非典爆发的时候,曹玦刚上大学。彼时,李林森也在镇上的中学读书,一切似乎都很平静,那些暗cháo汹涌的危险气息暂时没有波及到两个孩子身上,但北京已经乱作一团。
变化是从身边的人开始的,李林森的村里,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回来了,每家每户在傍晚都开始收看新闻联播,每个人都在关注着北京的动态。
李林森平时吃饭时,也能听见姑姑和姑父在小声地讨论非典,就这样,李林森知道了非典,但并没有将这些和曹玦联系在一起。
这天,李林森刚踏进姑姑家,就感觉到一股yīn沉的气息,果然,她一抬头,就看见姑父一脸审视地看着自己,视线仿佛淬了毒,咻咻地向她发she,姑姑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站着,而堂弟却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看见李林森还坏笑了一下,一脸的不怀好意。
李林森很是奇怪,未等她开口,就听见姑父yīn阳怪气的说:“你还知道回来,外面好玩吗?”
李林森满脸茫然,一头雾水。
“还装!你自己gān了什么不清楚吗?”李林森的姑父见她一脸无辜,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他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杯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李林森的脚边。
李林森简直莫名其妙:“我gān什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这几年李林森和姑父一家相处十分不融洽,姑姑做不了主,堂弟顽皮心眼不好,还总想欺负她,姑父更是将她当累赘。李林森也瞧不起他们,她知道,姑父一家之所以养她,是因为每年都可以从村支部那里领一笔给李林森的抚恤金,还可以申请低保户,再加李林森自己家的土地,都让姑父一家占了去。
尤其是现在李林森上了初中,生活费什么都要钱,而村里的像李林森这么大的女孩都去外面打工了,李林森的姑父舍不得钱,自然是非常不愿意。
李林森的姑父气得一下子站起来,面露凶相,指着李林森的鼻子质问道:“说,你是不是偷了家里了钱?阿!一百块,你还真敢偷!”
“我没偷!你别血口喷人!”李林森否认。
这时,姑父的儿子突然站了起来,煞有其事盯着李林森地说道:“就是你拿的,我们家就你天天游手好闲的。”
“你诬赖,谁稀罕你家的钱!”李林森怒不可遏,她觉得很冤枉。
李林森的姑父瞪了李林森一眼:“拿了就承认,现在手脚不gān净,长大还了得!”
李林森简直无话可说,她把目光转向姑姑:“姑姑,我没拿钱,你相信我。”
而李林森的姑姑却低声道:“你要拿了就说实话,我们也不会怪你。”
李林森满脸惊讶,不敢相信自己到今天这地步,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她觉得自己陷入了孤军奋战的困境。
李林森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冷静下来,她淡淡地说:“既然你们都觉得是我拿了钱。”李林森抬头直视姑父的眼睛,“好啊!那就拿出证据来。”
李林森的姑父冷笑道:“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晚上,李林森没吃饭就睡了,她躺在chuáng上,无神地看着窗外,背光的屋子常年cháo湿,空气中散发着一种霉味,让李林森想起在糙屋的日子,晚上,依旧有老鼠“唧唧歪歪”的在叫,李林森翻过身,肚子便“咕咕”直叫,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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