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靠里那一户门前,魏宁提着花盆的手攥得紧紧的,旁边何谦书拍拍他僵硬的脊背,拉他去窗户那里站了好一会儿,让魏宁缓一缓才去敲门。
林秀清今年四十五岁,衣着朴素,面容娴静温和,手上粗糙的硬茧还有额头上若隐若现的纹路,都彰显着她独自抚养何谦书长大的辛苦与坚持。
这时候她脸上带着笑意,温和地拉着魏宁的手,“魏宁,你们进来坐,正好一会儿就能开饭。”
何谦书叫了一声“妈”,见林秀清理也不理,知道是生气他这么久都不带魏宁过来让她认识,耸耸肩自顾自进去放东西。
“魏宁给您带了一盆碧玉,妈,你看看你阳台还能放得下么?”何谦书凑到母亲面前,笑着问道。
林秀清拍开肩膀上何谦书的手,笑着对魏宁道:“我没什么爱好,就偶尔养几盆花,去一次花鸟市场就买好几盆,阳台都被我挤得满满当当。”
魏宁跟着林姨去阳台,果然是郁郁葱葱,大盆小盆的花花草草簇拥在一起,长势喜人。
“我家里阳台也种着有,后来到学校不方便,都寄给家里让奶奶帮我照看了。”魏宁觉得没那么紧张,这才缓慢地开口。
林秀清看魏宁动作细致把碧玉从包装里拿出来,选了光线不算太强又能射到的地方放好,转头对何谦书道:“你去厨房看看汤和砂锅,好了就端出来,我跟魏宁给碧玉换个花盆。”
何谦书见魏宁没那么紧张,安心地去厨房忙活去了。
“边上是闲的时候收集的零零碎碎的花盆,桶里还有上次没用完的营养土,魏宁你帮我挑一个好看的,我们换好盆,也刚好能吃饭了。”林秀清拉着魏宁到阳台的边角,有隔开的一小片地方,放了好些杂物。
魏宁挑了一个青色带雕花的碗状花盆,林秀清一边夸他选得好,见魏宁熟练地在装土,温和地给魏宁介绍这个花盆,是什么时候买回来的,又在花鸟市场哪条街……
几番谈话下来,魏宁的紧张感减少很多,又是讲盆栽的话题,渐渐地话多起来,还答应了林姨下次回家把院子照给她看。
“哎呀,看我,光顾着说话,饿了没有?听谦书说,魏宁最近跟着教授做课题,估计很费眼睛,我特意煲了汤,一会儿多喝点。”林秀清见何谦书已经从厨房出来,拉着魏宁的手道。
魏宁心下一暖,腼腆地道谢:“您费心了,林姨,我还不是很饿的。”
何谦书带魏宁去洗手,林姨笑着在餐桌上坐了,让他们俩说会儿话,她自然能看出魏宁的紧张,接触下来是一个懂事又温和的好孩子。
三人一桌坐下,林姨没有一个劲儿地跟魏宁说话,转而问何谦书工作的事,也不避讳魏宁。
“白天装模作样地混日子,杨梓会帮我私下里跟董事们牵线,他人脉比我广得多,再加上蛰伏这么多年,我只用出席忽悠他们就可以。”何谦书尽量解释得轻松一些。
“何盛豪上个星期约我见面,打听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动作,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多说什么,不过回来还是担心,谨慎一点总是没坏处的。”
何谦书点头表示答应这个嘱咐,又忽然把去过魏宁家里的事情一秃噜说给了母亲听,魏宁想拦也没拦住。
林秀清惊讶地回过神,伸手一掐旁边何谦书的手臂,指责道:“你这浑小子怎么这么冲动,这样大咧咧地上魏宁家里去,魏奶奶万一有个好歹,你这不是害人啊?!”
见魏宁情绪果然低了下来,林秀清给魏宁夹一筷子菜,低声道:“幸而魏奶奶没什么事,还是一个难得的这么开明的老人家,你们也不要觉得魏奶奶在阻挠你们两个。”
她自己放下碗筷,叹一口气:“为人长辈说累不是很累,但说轻松也不轻松,越是疼爱你们,就越紧张,总想着要对你们负责……谦书这孩子,从小就受欢迎,大了也是成天见着换对象,当初跟我说喜欢一个男孩子,实实在在把我吓了一跳。”
林秀清见魏宁放下碗筷听她讲,拍他肩膀让魏宁继续吃,笑着继续:“我还以为是跟我开玩笑呢,直到见他在国外拼了命一样念书,凌晨三四点还要起来去打工,把自己逼得不成人样……当时不是没有想过让他回国,后面问谦书,他只说要回去摆脱何盛豪那一家子,光明正大地去见你。”
何谦书坐在一旁,神色竟然带着一丝腼腆,不想让魏宁知道那段时间的狼狈。
林秀清见魏宁神色惊讶又心疼,料想是何谦书没告诉他,笑说:“谦书这是真正地对你上心,我想着他这么坚持,反对也是无用功,倒不如大方地接受,就当我又多了一个儿子一样。”
她说着简单,自然也是经过好一番挣扎,国庆前何谦书打电话回来,说魏宁回家去主动跟他奶奶坦白过这件事,在家里寻求魏奶奶的同意,她这才完全放心下来——既然有这份心,那后面的问题再大也总是能熬过去的。
一席话算是把事情说开,让何谦书孤零零地去洗碗,林秀清拿出相册给魏宁看,一边说着照片里何谦书多大,甚至还有一张穿裙子的照片。
“那时候谦书总是大毛病小毛病不断,不是起水痘就是发烧,听隔壁村我叫姨奶奶的老人说,穿裙子骗一骗神明,就给他穿了好几天。”
魏宁看那照片里黑瘦黑瘦的小孩子,完全无法跟如今英俊又挺拔的何谦书联想起来,又觉得十分好笑,自己拍了一张放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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