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对话,心中骂了一句白痴,她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怒气,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把书一合往抽屉里一放,对谢居意说,“我要出去一下。”
谢居意原本和班花相谈甚欢,这给她腾地方,刚才的事qíng听了一耳朵,听到书名后有些诧异的看了沈默生一眼,沈默生将他们的视线中的探究抛在脑后。她手肘放在栏杆上,有些难过的低下头。
快结束这一切吧,她心想,也许上了初中,就不会面对这些了。
但她忘了,不论是小学,初中,高中还是大学,人都是那些人。
快上课的时候沈默生回教室,坐下来后谢居意小声对她说:“你别在意。”
“……什么?”
“她的话,你别放心里。”
沈默生半晌意识到谢居意在安慰她,内心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令她心中久违的一句话像困shòu挣脱囚笼一样冲口而出:“我不会在意的。”
“嗯?”
“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怎么认为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沈默生说话语气分外冷酷。
谢居意脸上露出一种诧异的表qíng,沈默生竭力不去看他。
上课铃响了。
沈默生心绪很乱,她有些后悔将那句话说出来,真实想法会bào露自己,从而引来别人更奇怪的眼神和评价。一整堂课她都昏昏沉沉的,没听到老师在讲些什么。
放学后,老师胳膊下夹着书前脚刚走出教室,她后脚背着书包冲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行走,秋老虎逞着最后的威风,阳光将人的表皮烤的焦脆,泛着橘色。她来到等待书店,路南一惯例坐在收银台后,怔怔看着外边,在发呆。
见沈默生过来,她缓慢扭头,目光呆滞,吐出一个字:“饿……”
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沈默生走过去,放下书包,从抽屉里拿出五块钱,给她买了一份饭,又问老板要了些汤,端过来的时候泛着热气,大拇指被烫的没知觉了,不过沈默生一向能忍,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路南一láng吞虎咽的将饭吃完,抹了抹嘴,对沈默生粲然一笑:“默生,你可真是小天使。”
“不敢当。”沈默生没开口戳破真相,她没看错,方才路南一的表qíng,的的确确是悲伤的。
她从未见过对方那样悲伤的时候,整个人都笼罩在颓废的灰暗中,没有半点色彩。
但靠近的时候,路南一很快就转变了自己的qíng绪,微笑起来。她不说,沈默生也就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沈默生也不是喜欢挖掘别人秘密的人。
沈默生将书放回去,路南一诧异:“我记得这本书你昨天才借吧?已经看完了?”
“……没有。”
“那为什么要还?”
沈默生踟蹰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我看这样的书,真的有问题吗?”
路南一:“……嗤,什么问题?”
沈默生将白天的事qíng简单说了一遍,有些忐忑地看向路南一。
尽管嘴上说着别人的说法和她没关系,但沈默生还是无法不在乎。
路南一笑了,“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或许是吃饱喝足了,有力气教训人了,路南一说话中气十足:“一人一张嘴,千人千种说法,这也听那也听,路就没办法走了。她们没看过书,随便从不知道什么人口中听了一两句,就自作主张的说出来,这话也值当在意?”
她语重心长的将上述话做总结:“千万不要和傻-bī计较。”
路南一难得爆粗口,沈默生心中那种怪异感再次出现,她生气不止是因为自己,更有迁怒在其中。
究竟是什么事qíng会让一个近乎不把任何事qíng放眼里的人这样生气?
她没有问。
第二天早读,谢居意将书竖起来,和沈默生说悄悄话。
“我昨天问了我大姐,她说那不是小huáng-书。”
沈默生:“……本来就不是!”
她有些生气,声音不自觉拔高,沈居意食指按住她的唇,“嘘,小声点。”
沈默生瞪他,那根食指从她唇中央挪开,但她依然记住了那种感觉,眼神忍不住看谢居意的手。他手指细长,食指和中指几乎平齐,白皙漂亮,像钢琴家的手。脸上忍不住觉得发烧,耳尖滚烫。她心中向上天祈祷,脸皮厚些,免得自己bào露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那会让她难堪。
“你有姐姐?”沈默生问。
“当然,”提到这个,谢居意有些眉飞色舞,“我有两个姐姐,加上老妈,是我们谢家三千金呢。”
这天早上,沈默生了解到了谢居意的家庭qíng况。他爸爸是做生意的,妈妈是家庭主妇,两个姐姐现在都在上初中,大姐初三,二姐初二。
“我听大姐说,初三特别辛苦。”谢居意把下巴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弓成大虾状,有气无力地说:“唉,为什么人要上初中呢?”
看到他这样,沈默生脸上不自觉带着笑意。
谢居意的成绩不好不坏,不喜欢学习,也不做作业,总是会来抄她的,沈默生的成绩在班里搏得头筹,这大概是她唯一可以恪守的骄傲。
4月1号,谢居意喜气洋洋的走进了教室,坐下来后不停的抖腿,嘴角时不时噙一抹笑,沈默生冷眼旁观,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他一句:“发生什么了?你怎么这么开心?”
谢居意道:“今天我生日。”
沈默生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这是真的还是愚人节的玩笑,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对谢居意祝福:“生日快乐。”
如果说完这句话谢居意来一句“哈哈哈我骗你的,愚人节快乐”,她就说一句“猪你生日快乐,天天生日快乐”怼他,好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上当受骗的。
她不想表现的太蠢。
但谢居意没有,他快乐的接过了祝福:“谢谢,放学要来我家吃蛋糕吗?”
蛋糕?沈默生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蛋糕了。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就算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是如此。生日对她来说是一件快乐和悲伤参半的事qíng,快乐在于她又长了一岁,离成年近了一步,对于未来有了更多的把握。而悲伤在于,就像一朵花开的再jīng彩也无人看,她的生日只能提醒她,期待她出生的人已经离世,现在她高兴也好悲伤也好,并没有人关注。
这种孤独感渗透了沈默生整个人生的前半段,她逐渐习惯孤独,像一个用蚕丝裹住自己的蛹,如果不能破茧成蝶,就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好啊。”尽管知道有些不妥,沈默生还是想要去,她想在小学生涯结束前,留下一点点美好的记忆。
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哪怕是饮鸩止渴也好。
中午放学沈默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等待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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