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学长给了咚咚出生的机会,是学长救活了早产的他,可是学长,你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
泪,滴在他的手背上,他手指动了动,微颤。
“是我自私吧,我不想让顾少清知道咚咚的存在,之后你醒过来却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你变得那么简单纯净,我不想让咚咚的身份,让你跟顾少清纠缠不清,便决定隐瞒。”
“每当看见你本能地疼爱咚咚时,我有很多次想要告诉你真相,但我怕,怕你一旦知道真相,便带着咚咚离我而去。”
“你不会知道我等你等了那么久,终于和你在一起了,我有多珍惜,我有多在乎。”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泪水,模糊了羚的双眼,透过朦胧,她也看见了学长的难过,她忽地起身,“我出去冷静一下。”
跑出病房,迎面看到走廊里的顾少清,脚步戛然而止。
他缓步站至她面前,高大的体魄,压迫xing地笼罩住她。
“知道真相了?”他沉沉扬声,语气,控制不住地流露一丝庆幸和得意。
有了咚咚,他就不信她还不乖乖回到他身边?
“我没想到咚咚是我跟你的孩子。”她的语气居然隐有不忿,他眯眼,危险地瞅着她,“那你希望是什么?”
她忽地崩溃大哭,压抑着哭声,“我希望咚咚就是捡来的,或者是我跟学长的孩子。”
“陶羚,你找死。”话落,他气的额头青筋毕露,满目凶恶地看着她,她捂住嘴,掉头就往外跑。
烈阳下,她不知炎热地一通乱跑,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心里有某个位置,某个秘密,某个潘多拉的盒子,被掀开了,揭示了,让她控制不住地感到难过,悲伤。
滚烫的大理石座椅上,她一屁股坐了上去,垂着头,默默流泪。
头顶,忽地多了一把伞。
顾少清眼神沉沉地看着她,他坐到她身边,刚刚的怒气已经消散,无声地把遮阳伞移到她的头顶,“别哭了。”
他还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竟是以泪洗面。
羚抽抽噎噎的,根本止不住眼泪,他叹气,扳过她的脑袋,让她枕在他的肩上,她想要转开,他却不让。
她完全没力气和心思跟他对抗,眼泪,湿了他的肩。
昨夜几乎没睡的她,这一天又过得跟过山车一样,哭着哭着,居然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少清垂眸看她,她闭着眼,眼睫毛轻轻合在一起,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小嘴微张着,鼻息均匀,表qíng疲惫。
这几天,她也是受尽了煎熬。
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
申综昊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没错,可是,他那么恶劣地找来一个死婴,让他去见,让他对着不知名的婴儿痛苦后悔,天知道当他知道真相时,心里有多高兴,又有多恨?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只要羚和咚咚好好儿的回到他身边就行。
但羚的态度,令他惶恐起来。
他沉思时,有一对qíng侣经过这儿,年轻的女孩子羡慕地指着他,“你看人家男朋友,长得帅还体贴,太阳伞都给女朋友了,自己晒得浑身是汗。”
这一幕,引来很多人的侧目,尤其是女xing。
就连楼上都有人朝下看着他们。
申综昊本就满心忐忑不安,见羚哭着跑出去,忍耐了许久,最后终于不堪忍受,撑着拐杖一步一跳地出了病房,来到窗户边,往下眺望。
居然一眼就看到了羚。
他认得她身上穿的衣服,眼前不远处,她的脸被伞遮住,身子倾斜着靠在顾少清身上,顾少清亲昵地一手揽着她,一着伞,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两人相互依偎,看起来亲密极了。
许久之后,苦涩地收回目光,低了头,拄着拐杖往回走,谁知竟不甚跌倒,一头撞在墙上,láng狈地趴到地上。
护士惊呼一声,忙过来扶他,他大力地推开,“我自己来,我没事。”
拄着拐,扶着墙,吃力地站起来,穿上拖鞋,挪向自己的病chuáng。
这一刻,心在滴血。
……
头顶的太阳渐渐西沉,天边的夕阳绚烂地挂在天空,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顾少清坚毅有型的下颚。
微微动了动,他立刻低首注视着她,她看清了他的脸,立即一愣。
他白皙的俊脸,从高挺的鼻梁中央一分为二,一边白一边红,红的那边明显是被太阳bào晒过。
秀眉轻蹙,坐直了身子,耳朵挂到伞柄,抬头,看到漂亮的遮阳伞,这会儿,太阳西下,已经没了阳光。
他垂下手臂,敲着两边胳膊,一边是举伞举酸了,另一边是被她枕麻了。
羚尴尬地站起身,佯装没好气的开口:“你怎么不叫醒我?”
顾少清站起身,活动着四肢,若无其事地瞥向她,“不是心疼你累了吗,又哭的跟泪人似的,好不容易睡着了,哪里舍得叫醒你。”
羚瞅着他的包公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你赶紧回家吧,你的脸都抹点药膏,否则一定会脱皮。”
他挑眉,“咚咚还在家等着你,你跟我一起回去。”
羚默然,低了头盯着自己的凉鞋看,说不要咚咚的那些话,完全是负气之言,现在知道咚咚是她亲生的,就更不可能割舍的下。
而顾少清带走咚咚,也是合qíng合理。
“你给我点时间,行吗?”抬头,认真地看向顾少清。
他皱着眉,盯视着她,她小心开口,“申学长受了伤,我不能视而不见。”
“所以呢?”他语气一沉,隐有怒意。
“嗯——”她酝酿着措辞,觑着他即将发怒的神色,“我留下照顾他,你先回家。”
顾少清哼笑,“他自己是医生,仁济医院的护士出了名的温柔体贴脾气好,还怕他没人照顾?”
羚咬唇,有点不高兴,“学长是不该误导你瞒着你,可他同时也救了我和咚咚,你不能忽略他的功劳。”
“我没有。”
羚心里也明白,如果顾少清真无视了,一早就会告诉她真相,他却选择让申综昊亲口对她说。
他能做到这一点,令她有点意外。
“这样吧,你在这儿照顾他,我陪你,你什么时候好了,就跟我回家。”他态度坚持,不容置喙。
羚只得妥协。
顾少清留在走廊外,羚进了病房,却见申综昊蒙着被单,她走过去往下拉,却拉不动,“学长,这么热的天,你蒙着被单,不热吗?”
“不热。”他回答。
“学长,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申综昊掀开被单,直视着不肯离去的羚,“你走吧,我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刚刚的那一幕,像是一把刀,割裂着他的心脏,难受的他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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