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摄影师的名字。
她又将照片翻转过来,背后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你是个女孩,你必须比我更坚qiáng。
那是梅风华的字迹。
田木娇的心一下子被紧紧扼住,完全透不过气来。
难怪她刚回来的时候,梅风华急着要她来看这个娃娃。
难怪她又回到她面前说谢谢的时候,她表现的那么失望。
那是她最后一次有望将她冰峰的心溶解的机会,而她却没有看到!
这是妈妈的爱,她渴望了一生的,妈妈的爱!
那个时候的梅风华,被迫嫁给田生那样的làngdàng子,应该是她最困苦的时候。
那种困苦,抹杀了母亲对孩子疼溺的天xing,却没有磨灭她为她殚尽竭虑的心。
是为了让她能在这个可怕的世界里坚qiáng得活着,才一直以来那么极端又偏激得予呵护吗?
她的确长成了一个不需要任何人、可以独立面对任何绝境的怪咖。
可是,她也失去了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权利。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亲口叫出“妈妈”。
而现在的梅风华,已经不可能听到了。
她终于崩溃得彻底。
祈风一被电话吵醒,其实他并没有睡得很深。
自从对田木娇说了暂时不联络之后到现在已经两周。
两周的时间,足以让他平息了怒气,又被思念折磨到抓狂。
第一周,他为祈雨和乔远心的离婚而奔忙,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沉沦。
而到了一周后,他趁着祈雨外出,打开了田木娇的房门。
满屋子的灰尘,仿佛在嘲笑他的糙率。
她居然悄无声息得搬走了。
不,他也知道梅风华的病qíng,或许她正陪伴着她人生的最后一程。
一想到她有可能正与李国qiáng在一起,握在手里的电话就怎么都打不出去。
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安寝。
即便睡着一会儿也噩梦连连,他又落进曾经折磨他六年的噩梦——田木娇消失了,一次又一次,让他遍寻不着。
持续的失眠让他的jīng神萎靡,脾气bào躁。
他对祈雨的态度也愈发叛逆起来。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而此刻,她的电话来终于来了。
仅仅一个来电显示,仿佛浇灭了他心底燃不尽的火。
他迫不及待得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田木娇近乎窒息的嚎啕。
通话维持了一个多小时,她只是哭,哭得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祈风一却不知道她的哭泣究竟是为他、为祈雨、为梅风华、还是为自己。
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四十章 混乱的葬礼
梅风华平静得走了。
没有回光返照,没有告别仪式。
第二天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得离开这个世界。
她最后还有没有想说的话?
没有人知道。
李梅武和李国qiáng伏在梅风华的chuáng边哭得窒息。
他们最爱的女人安静得走了。
田木娇带着红肿的眼眶,却没有再落下泪水。
她一通通拨出电话,联络医院开死亡证明、联络殡葬公司运走尸体、安排葬礼。
做完这些之后,她给梅风华擦身。
仔仔细细得擦过她每一寸肌肤,又为她好好得穿上最后一身衣服。
仿佛在完成她此生唯一能给的回报。
“妈妈,天堂没有痛苦。”她默默得说。
葬礼,是世界上最让人窒息的场所。
田木娇穿着一身黑色,面容憔悴而伤感,却仍旧无泪。
若不是这场病,恐怕她至今都不会知道梅风华对她的爱。
竟有一种爱,能隐晦至此。
竟有一种爱,需要以死明晰。
除了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别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林心奇怀孕不足三个月,葬礼这样的事qíng一般需要避嫌,所以没有来。
她没有通知祈风一,所以他也没有来。
倒是汤蒙泽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了,他来了。
此刻,竟只有他一人作为她的朋友到场。
“木娇……节哀。”
几天不见,一见面只能说出这句话,这样的境况竟有一种百骸凋零的萧索气息。
田木娇点点头,给他别上白色的纸花,送上巧克力和毛巾。
梅风华英年早逝,悼唁礼物里只有这两样,没有碗。
殡仪馆里只有黑白两色,所有人郁郁寡欢,沉重得让人待不下去。
可是田木娇不能走,她在心里答应了梅风华,要送她到最后。
葬礼开始以后,祈风一竟来了。
田木娇作为直系亲属站在第一排,他却只能站在最后。
汤蒙泽在他身边。
“你怎么才来?”他低声问。
祈风一不予作答。
“你们,还好么?”他又问。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祈风一语气不善。
持续的失眠让他神经衰弱,心里的□□桶一点即燃。
“我听说,乔董事长离婚了。”汤蒙泽不以为意,继续说。
的确,祈雨和乔远心的离婚手续办得顺风顺水,一如当年他们的结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书的时候,两人纷纷长叹一息又相视一笑。
这半生恩仇,终是走到了尽头。
乔远心将他在市内的两处高值房产转到了祈雨的名下,又将他握在手里的,远心建筑的大半股权转给了祈风一。
他联络了在英国的朋友和心理医疗团队,将乔如姿的妈妈从jīng神卫生中心里接了出来。
他已经计划好,要带着神志不清的妻女到异国他乡度过余生。
仿佛这样才能赎清他的罪孽。
人到了这个年纪,自会有许多开悟。
不愿再浮沉,不愿再挣扎,不愿再由着xing子惹怒因果循环。
乔远心就是个例子,他被自己还算年轻时候的冲动害了半生,原以为是在追求幸福,却发现报应的洪流滔天,还来不及品味满足,早就被席卷gān净。
是还债的时候了。
而梅风华,也算是个苦命的女人。
只是可怜人必有可恨处。
祈风一对这个地位尴尬的岳母并没有几分好感,尤其是知道她一再骚扰要挟祈雨之后。
他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田木娇。
他还不够老,没有那份淡定去放弃尚未到手的爱qíng。
上台演说悼辞的是李梅武。虽然田木娇是长女,却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言说的记忆。
李梅武几次哽咽得说不下去。
突然失去慈母,换谁都难以承受。
葬礼到了最后环节,所有人围成一圈告别遗体。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祈雨来了。
她穿着明媚的艳红,踩着高跟鞋,高调得走进追悼厅。
所有人都震惊了。
葬礼上迎来不速之客,这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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