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卿然笑起来:“记得那会,跟我一个宿舍的哥们帮我喊过道呢。”
“哈哈。”班主任也笑了:“谁啊,这么厉害,下次jiāo论文时候我得防着点。”
“程之啊,那会我俩总一起上课的,很熟。”
“哦!”班主任突然提高声音,脸上又露出“那是我得意门生”的神色,“那小子,现在在我们院里是出了名的厉害啊,比当年的你还厉害。啊,这样,既然你俩关系好,gān脆把你分到他那个宿舍去吧,10号楼332。”
“好,谢谢老师。”目的已经达成,纪卿然把手揣在兜里,淡淡道:“那我顺便把导师选了,就陆老师吧,反正对她来说,只要达到要求就没问题,对我来说,什么要求都不成问题。”
“啧啧,两年不见,倒是狂多了。”班主任冲他点点头:“去吧,欢迎会要开始了。”
纪卿然把学校的手续办完,跑了两家医院,又马不停蹄地去看了奶奶,被拉着说话一直到天黑。程念去约会了,晚饭不回来吃,于是奶奶下厨,跟孙子吃了两年来的第一顿饭。
晚上纪卿然再三推脱说不便住下,才离开程念的房子,拎着行李赶回学校宿舍。10号楼是栋新楼,专门给研究生住的,每个寝室两人,有独立卫浴、阳台和空调,条件非常好。
他提着行李往3楼走,心咚咚地狂跳着,到最后迈着两个两个的台阶,几乎是狂奔一样冲了上去。
等走到漆黑的332时,他反而停住了。钥匙抵在锁孔上,却迟迟不肯cha入。
像潘多拉的魔盒,他知道,盒子打开后,里面属于那个人的气息,会令他沉迷,并且永远无法自拔。
纪卿然抿着唇,扭动钥匙,推开了门。
房间非常整洁,一半空空dàngdàng,有人住的另一边被贴上了浅色木纹的壁纸。chuáng上被褥gān净整齐,书桌上不怎么乱,几份资料被码放在一边,墙上摆了个铁艺照片墙,还有一盆多ròu,显得可爱又雅致。阳台上,两件半gān的衬衫正随风飘dàng。
纪卿然把箱子推到一边,深吸一口气,打开程之的衣橱,第一眼就看到衣橱的隔断上端端正正摆着的盒子。他眼睛一亮,拿过盒子打开。
里面的东西被取走了,但盒子保存得非常好,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
他微笑了一下,把盒子放回原处,看向满满一柜的衣服——休闲服装只占了三分之一,余下的几乎都是正装,仿佛和这整齐得异常的房间一起在告诉他,程之变了一个人。
纪卿然忽然有些害怕,他关上衣柜望着程之的chuáng发呆。
离开的这两年,他到底把自己bī成了什么样?
29.依旧
程之却没回宿舍,第一天去图书馆查了文献,被解剖课老师叫去帮忙后,又被超声学沈老师拉着听课。
晚上回宿舍睡了一觉,第二天清晨6点,他就再次出门去图书馆查文献了。
那天上午接到姐姐的电话,得知纪卿然要回来,他就打定主意让自己更忙一点——最好是忙到没有时间应付任何人。
不过如果没有这些事qíng,他也没打算去接人。
第二天下午他得知有人分进了自己的宿舍,本来被姐姐的消息搅得心烦意乱的他,晚上gān脆在学校实验室彻夜未眠。
尽管对这样的作息十分习惯,连续两天没睡好的程之还是熬不过浓重的困意,收拾了实验室离开了。
他推开宿舍的门时,纪卿然正拿着一件甩gān的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
程之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去重新看了看门牌号,他趁这个机会把左手背到身后去,然后镇定自若地进了宿舍。
连尴尬的气氛都像极了两年前。
程之想绕开站在过道中间的人,却被挡住了。“你回来了。”说来搞笑,纪卿然看上去好像有点紧张,握着程之一边肩膀问:“昨天怎么没在宿舍住?”
程之已经在身后做完了小动作,抬头冷漠道:“我很困。”
纪卿然难得被噎了一句,却还是没有松开手,追问道:“昨晚去哪了,我等你到很晚的。”这样轻的语气和这样近的距离,温柔得让程之心软。
程之的内心天人jiāo战一番,终究没能抵挡住这句“撒娇”,他有些头痛:“在做实验!可以让我睡觉了吧?”
纪卿然得到满意的答案,立刻松手让路,继续去晾衣服。从洗手间出来时,程之已经安静地躺在chuáng上。他把自己的衬衫和程之的挂在一起,轻手轻脚地关了洗衣机,打开电脑写论文。
“不许出声。”程之突然凶了他一句。
纪卿然愣了愣,随即笑了。房间里没有其它声音了,即使是按键盘声也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程之这句话多半是在生闷气。
好好好,还知道跟他耍脾气,这就好办了。纪卿然把电脑推到一边,撑着下巴看程之睡觉。程之瘦了很多,他又想起对方脸上习惯xing的冷漠,像他当年一样……
大概是接收到这边灼热的目光,程之无奈地睁开眼问道:“不写论文,看我做什么。”说罢翻了个身。
面对墙壁后光线变暗,眼睛一下舒适起来。他本就jīng神不佳,无暇去管纪卿然做什么,克制住心里涨得发痛的喜悦,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纪卿然听到他呼吸平稳了,才蹑手蹑脚搬了小椅子,抱着电脑到阳台上去写论文了。
这一觉居然睡到傍晚,纪卿然怕吵醒他,连午饭也没有吃。等程之迷糊地从chuáng上坐起来时,太阳都落山了。
“几点了?”
“快7点,饿不饿?”
似曾相识的对话和窗外的天空都令人混乱,程之闭着眼点点头,忽然像惊醒了似的,坐直了去看跟他说话的人。
两年不见,纪卿然身上那层壳似乎不见了,大概是在外生活艰苦,他眉眼间都是成熟的神色,使得他那张本来就帅的脸多了一种让人着迷的气质。
不笑的纪卿然,应该是那种冷峻jīng英男。程之这样想着,别开目光,因为坐在下面那位,现在是笑着的纪卿然。
“看什么,我瘦了吗?”
“养得很好。”
“可是你瘦了。”
蓦然听到这句话,程之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揉了一把,酸得差点掉下泪来。他重新又躺回去,无言以对。
纪卿然刚走那段时间,他犹如一个被抽空了棉花的玩偶,垂头丧气。到后来程之才意识到,是他放了太多关注在纪卿然身上,而这些感qíng的容器已经离开了,无处安放。
于是他开始bī着自己认真上课,做实验,考试,一步一步变成第二个纪卿然,变成师弟师妹们眼中的大神,变得稳重沉闷,这两年程之bī着自己忘了他,跟自己说再见也只是陌生人。
只是尽管这样麻醉自己,在看到纪卿然站在房间里的那一刻,他的心底还是克制不住地涌出狂喜。
他是真的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跟自己住同一个宿舍,会跟他一起完成最后一年的学业。现在正站在chuáng下,期盼地问自己“去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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