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戒北了然地点点头,脸上的表qíng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很善解人意地替她说:“想揍我。”
方辞笑眯眯,露出“孺子可教”的表qíng,他下一句就来了:“——可惜打不过。”
方辞一口气憋在了喉咙里。
看到她吃瘪,他就笑了,往后一靠,侧过脸来望着她,眉宇舒扬,又补了一刀:“打不过又想打,纠结来纠结去,瘆得慌。”
方辞:“……”
丫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
她一脸便秘的表qíng让他失笑,方戒北起身,俯身按住了她还扒拉着遥控不放的手,想要把这东西拿过来。
方辞连忙紧紧攥住,警惕地瞅着他:“嘛呢?”
“都大半夜了,你还想看到天亮啊?”
她就爱跟他唱反调:“我偏要看呢。”
方戒北说:“把手松开。”
方辞摇头:“我就要看,看到明天早上。”
“真不给?”
方辞认真点头:“不给。”
她仰着头,他低着头,两个人的目光在这狭窄的地方jiāo接,就这么对着看了很久。方戒北点了点头:“好,你不给。”
下一秒就按住她的肩膀,单手抵着压到沙发里,另一只手去夺那遥控。
方辞敏捷地翻了个身,连人带遥控紧紧地裹到被子里,一直缩到沙发的最里面。
方戒北也恼了,抓了一个被角就给它掀开。方辞整个人,就这么bào露在他的视线里,像只煮熟的虾子似的弓着身子,紧紧缩在沙发里面。
他长臂一伸就按住了沙发靠背,在头顶跟她商量:“真最后一次机会了,你jiāo不jiāo出来?”
方辞就是不给。
她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自己不好过,也不让你好过。
方戒北也懒得跟她废话,提着她的衣领子就给拽了出来,单手揽着她腰,空出一手一把夺过了那遥控。
方辞落败,挫败地滚在沙发里,心qíng郁结。
方戒北把电视机关了,用被子裹了她去了卧室。这一次,没给她挣扎的机会,把人扔chuáng上,房门一关,窗帘一落,他就站在chuáng头对她说:“我看着你睡,直到你睡着为止。”
方辞:“……”
……
第二天醒来,方辞的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
方戒北一早就走了,桌上给她留了早饭,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有事,等我回来。
真当她是静待他临幸的宠妃啊?他这脑子是不是chuī了四年风沙chuī傻了?
方辞抓起那纸就揉成了团,不屑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其实,方戒北是真的有事,这会儿正赶在前往京西gān休所的路上。
……
看完方进之后,叶培林一行人又赶着去照料方老爷子了。
自从生了病以后,方修贤就搬去了京山西南的一处别馆。这儿背靠山麓,冬暖夏凉,因为地理特殊,在半山腰形成了一处天然的温泉,内中花团锦簇,一年四季气候如chūn,很适合老人家疗养。
民国时,这儿是东北某位巡阅使得力gān将的行辕,到了八十年代初,改成了对英友好使馆,后来使馆改迁,这地方风水好,荒废了又可惜,就改成了如今的gān休所。
在山脚下作了相应登记后,一行人按照规矩,弃车换了岗哨那边的专车,开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馆内。
这是坐北朝南、带庭院的建筑群。接待他们的是个中/校,脸黝黑黝黑的,笑起来很实诚,带着他们绕过假山游廊,又穿过两个花厅,到了东南角的一座二层洋楼前。
“老首长就在上面,几位上去吧。”
叶培林连忙道谢,跟着一个老阿姨上了楼。
二楼四壁的门窗都敞开着,没开空调却感觉到一阵yīn凉和舒慡。方老爷子还是没什么jīng神气,恹恹地靠在榻上。
有个背影高瘦挺拔的年轻人蹲跪在榻前给他换拖鞋,起身时见了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叶培林认出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司令部大院里见了一面的方首长的小儿子,也对他笑了笑:“老首长的身体怎么样?”
方戒北说:“已经好多了。”
叶培林过去给方修贤把了脉,问了一堆话,弄得老爷子烦不胜烦。
叶培林也不生气,和方戒北一起到了屋外。
“还是吃不下饭,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方戒北点头:“已经开始服用镇定类的药物了,可是收效甚微。”
叶培林忙道:“千万不能使用镇定药物!这样,虽然可以解一时燃眉之急,但是老人家毕竟年岁大了,这种药物太伤身,对他的身体不好。而且,长久服用会产生抗药xing,那时候,真是药石无灵了。”
“教授可有什么办法?”
叶培林沉默了会儿。这个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方老爷子这个病,直白点说,就是心病。
想了想,他说:“保持屋里的yīn凉清慡,切记不要开空调,另外,多给他喝绿豆汤之类的清热降火的食物,多听音乐,保持轻松愉快的心qíng。老爷子这个病,多少还是自己整出来的,说明白点,那就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对了,他有什么特别内疚和挂念的人吗?”
方戒北沉默下来。过了会儿,他语调沉稳:“我会尽力的。”
叶培林回头。这个年轻人yīn影里一张俊极无俦的面孔让尽管阅人无数的他都感到惊叹,上帝的偏心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与同龄人所不同的气度,斯文却不失英气,桀骜却又谦逊,还有眉宇间自然流露的那一份难能可贵的沉稳与智慧。
再看他那几个徒孙,浮躁又蠢笨,眉毛一挑他就知道他们想gān什么,还总是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两相对比,他看这个年轻人就更加顺眼了。
后来,方戒北在西院的敞轩里给他煮了一壶茶。
两人聊了聊家常,渐渐话题广阔起来,从时政时事聊到各地的风土人qíng和感悟,有jiāo流,也多有驳论。
叶教授自诩学识渊博,也不得不赞叹这个年轻人的见地与他不相伯仲,甚至还在他之上。就如渊海,难以探测他的深浅。
渐渐的,他的眼睛越来越亮,深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离开的时候,他佯装无意地问了老阿姨关于这位方首长小儿子的事qíng,得知这位小公子从小就爱读书,头脑灵活,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大学读的是导弹研究的相关专业,后来却因为一些事qíng,调去西北当了兵,回来后在仪仗队走过几场演习,现在调回了总参中警局。
叶培林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年轻人,文武双全,xingqíng和经历也颇对他胃口,不由大感惊奇。
之后他回了昔年在燕京东城的故居,逢人就说,方家那位小儿子,是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在他平生遇到过的小辈里,没有人能与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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