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觉得你最好_陈星然【完结】(4)

阅读记录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过是把庆山当做某个人的替代品,好多次想要说出口的“分手”,却在看到他的下一秒吞回肚,异乡游子,遇上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多么不易,她舍不得他的好。

  也许,之所以从不怪林良,是因为自己明白,她也不过是这种人——

  霸道自私地占有着一个人的人生,却吝啬地不肯将对方装进心里。

  她甚至曾在那些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想过,如果此生再难心动,倒不如与身旁的人携手终老,至少不会孤独,至少还会有人想念她。

  但是,林良回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入侵她的世界,或许,她在心里拒绝抵触过。

  可是,身不由己,更确切地说,qíng不由己。

  她爱他,于他,有求必应早已习惯。

  夜已深,等从漫漫回忆中挣脱出来时,冬夜已近零点。

  冬至过后,每一个想念的夜晚变得越来越短,可是,这个晚上,却格外漫长。

  “在吗?”林良发来消息。

  “嗯。”她的手敲打键盘时,有些颤抖。

  “你现在是在Q市读大学吧?”

  “对。”

  “家里真冷。”

  “嗯。”

  气氛冷到了极点,她想,可能令他尴尬了,于是急忙换个话题。

  “你在南方还好吧?”

  “嗯,比家里暖和多了,那里四季如chūn。”

  “真好。”

  两个人就这样一人一句闲聊着,聊不下去时,便蹦出一个人打破僵局,才勉qiáng撑住场面。

  这种氛围,像极了两个尽力和好的老友,在看尽万水千山之后,想要回归平静,却连平静是什么都忘记了。

  这天晚上,林良比往常健谈幽默,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只是那些年,何夕陪在他身边时,过于谨慎小心,怕说错一句话便与他从此山水不相逢。

  他兴奋地讲述在南方C市的所见所闻,说那里从来都没下过一场大雪,都没有办法和心爱的人一路到白头。

  说怀念高二暑假时一起吃过的兰州拉面,不地道但是筋道,却只字未提他的那位jiāo往几个月的初恋女友。

  何夕尽力回应着,却有些手忙脚乱,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两个人会如此心平气和地聊天。

  某一瞬间,竟恍然觉得,回到了高一的时候。

  他坐在她的前面,被她bī着喊“老大”,一边不服气,一边无可奈何。

  只是不知道,那件被她的蓝色圆珠笔戳成繁星点点的衬衫是否还在。

  林良显然也发现她的回复太官方,索xing话题一转。

  “明天可以见你一面吗?我姐姐要走,我去市里送她。”

  姐姐?何夕的心突然沉到谷底。

  很自然的想起高三暑假,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女生站在他家门口对何夕趾高气昂。

  说她配不上她的弟弟,她的弟弟该有更好的前程,希望她不要误人子弟。

  填报志愿的时候,她故意疏远,让他以为那些年体会到的喜欢不过是他的自作多qíng。

  两个人原本缓和的关系冷到了极点,林良真正无后顾之忧地选择了一所更好的学校,此后无论她怎样卑微乞求他回头,他都不相信从她口中说出的“我爱你”。

  回过神来,她回复:“可以。”

  万籁俱寂,一颗心却如同小鹿乱撞,撞上了久违的心动,陌生却热烈。

  第二天,何夕坐着早班车抵达车站,寒冬清晨的雾气总是分外yīn冷,天灰沉沉的,好像随时要崩塌。

  她突然想起了书里傅小司“大雾弥漫”的眼睛,那双眼睛,应该是在冬季的清晨里诞生的吧。

  顺利过了安检之后,她选了一个正对门口的位置,安稳坐下,视野很好,他可以在踏进门的瞬间转头看见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她先看到他。

  他恐怕已经忘记了她的样子,而她永远记得那张曾最爱的脸。

  她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看信息,然后把屏幕当作镜子来用,手机的反光镜面映照出一张面容娇好的面孔。

  今天的自己,一身素色,优雅大方。蓄了半年的长发扎成了高高的马尾,她把头埋进米色围巾里,陷入了沉思中。

  记得高一下学期,同为走读生的她放学回家时,听身旁的人悄悄说:

  “你知道吗?林良上课时说,你扎马尾,穿白色长裙一定很好看。”

  她不经意地应了一声,却在与朋友分别后,独自一人踮起脚尖,在一盏盏昏huáng的路灯下,脚步轻盈地踩过映在路面上的一个又一个橘huáng色光圈,那时候好像突然明白了北岛的话:

  “关于想你这件事,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

  她满意地放下手机,静静地等待着正奔向此地的他。

  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电话,号码归属地显示“C市”,她接起电话。

  那头先出声:“你在哪儿?”

  一个有些沙哑焦急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突然紧张起来:“我······我在车站。”

  大约有十秒钟的沉默,电话那头只听得他像跑起来时粗重的喘息,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歉意地说:

  “我这边班车出了些故障,可能会晚点。”

  她连忙站起来,声音有些高:“怎么了!你没事吧?!”

  距离不算太远的售票窗口处,排队买票的人群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公共场合失态了。

  然后又一阵沉默,他突然笑出来,那笑声就像看到燕子低低掠过水面,羽翼未湿,而眼眶湿润一片。

  “没事,你在想什么呢?可能是司机师傅昨晚喝醉了没起chuáng,我在路边等车呢。”

  “哦!那我先挂了。”一个“呢”还未结束尾音,对方还没来得及调侃,她就仿佛被偷窥了心,经不得半点玩笑话。

  然后长久地吐了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打开手机的通讯录,把保存了好多年却刚刚知道他早已不用的号码连同发过的石沉大海的短信删掉,定了定神,继续正襟危坐地等。

  突然,坐在身旁的一个打扮邋遢的中年男人开始口齿不清地唱歌,声音震耳yù聋,周围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而她也听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将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那个男人竟也随着自己挪,她害怕起来,那些电视上经常报道的各种bào力事件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闪现。

  她猛地站起身,匆匆冲出车站,站在冷风中,惊魂未定。

  消息提示音响起,她急忙掏出手机,他说:

  “我坐上车了。”

  她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糙,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急忙回拨他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电话,“怎么了?”

  她语无伦次地对他说:“刚才有个男人在我身边唱歌,咿咿呀呀的,你不知道,特别可怕,要吓死我了。你到哪儿了,我现在在外面要冻得不行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陈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