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闷声不响扒了几口饭,把盘子一推站了起来,“走吧,我们换一家。”
“gān嘛?”纪海cháo疑惑地抬头。
“既然不喜欢,就换吧。”他抬手招呼服务员。
纪海cháo急了,起身拦住他,“菜都上齐了,还换什么换?”
“那你为什么不吃?”秦朗目光灼灼,受了委屈似的专注。
“你管我吃不吃,你喜欢,多吃点不就完了!”纪海cháo避开他的眼睛,不冷不热道。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因为你,我费劲跑这儿来。”秦朗努力压低声音,眼里却冒出火星。
纪海cháo无言以对,实在不愿意在这种地方跟他争执,何况她感觉那个王晓珈一直在远远地朝这边观望,下意识里她很不喜欢那个女人,想到自己可能成为她茶余饭后八卦的对象,心里便跟吞了苍蝇似的难受。
她会怎么说起自己?秦朗的新欢,还是秦朗带来吃饭的丫头?
纪海cháo有些后悔,今天就不该跟他出来,自己始终不够坚qiáng,为什么一看见他,心里的防线就不由自主坍塌,为什么她总是拒绝不了。
重新坐下,用小碗给自己盛了一些饭菜,纪海cháo抬头看他,“快吃吧,时间快到了。”
就这一次了。她对自己说。
秦朗却不动筷子,只看着她吃。纪海cháo一开始qiáng忍着不去理他,慢慢吃着吃着不自在起来,低声问了句,你又怎么了。秦朗反问道,你怎么了。
纪海cháo喝了口水,掩饰内心纷乱,“没怎么,我很好。”
“你在意,是不是?”秦朗身体前倾,双肘支在桌上,离她很近。
气息也很近。他身材高而挺拔,这样的姿势,对纪海cháo而言根本是种侵略,再这样下去,真要一败涂地。
她直起身向后靠,努力与他对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要不走吧,反正你也不吃了。”说着便去拿包。
“好啊。”秦朗gān脆地起身。
那边王晓珈有意无意不时留意着这边动静,感觉有点儿奇怪,搞不懂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qíng况。说亲密吧,除了刚才牵着手,几乎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又都没个笑脸,始终闷闷的。说不亲密吧,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异乎寻常的东西在二人之间流动。
特别是秦朗,很反常,他一向对女孩殷qíng周到,又幽默风趣,饭桌上总能逗得人咯咯直笑,就她那个表妹,至今对他念念不忘。
可今天对这位,严肃得有些过,像在生气,可那种生气又透着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见秦朗招手,王晓珈拿了菜单袅袅婷婷走过来,看一眼桌面,奇道,“哟,还以为你要加菜,怎么,味道不好?”
“没有,你家的东西向来一流,今天赶时间,下次来慢慢吃。”秦朗笑道。
“这么快就走?太不够意思了吧,老同学好久不见,我沏了壶好茶,过去聊会儿。”王晓珈笑得明媚动人。
“今天真不行,下回吧,让你老公备好酒菜等着。”秦朗开着玩笑。
王晓珈知道秦朗脾气,不好再劝,“那行,下回约必须来啊,有人还惦记着你呢。”
“好啊,我做东,跟我女朋友一块儿请你们。”秦朗说着将钱和单据一并递给她。
王晓珈愣了愣,随即讪笑一声不再多言。女朋友,原来是正牌。
出门时纪海cháo深呼吸了几口,一顿饭吃得真够费劲。自顾自走到车前,等他开门,回头却见那风qíng万种的老板娘仍然低眉垂目跟秦朗说得热烈,她突然能够体会夏珊的痛苦。
“那个,她找我聊了会儿同学聚会的事儿。”秦朗走过来拉开车门,眼睛却盯着她。
纪海cháo上了车转头冲他道,“关我什么事儿。”秦朗帮她关上门,莫名其妙地心qíng极好。
很快到了嬉游声场,一个由仓库改造而成的演出场地,纪海cháo曾听说过这个地方,音乐人所创,为音乐而生,这两年已成为新□□立音乐的前沿阵地。
只是奇怪秦朗怎么会知道这里,她微微偏过头,那人一身极简的T愠牛仔,却穿得气宇轩昂,格外好看。纪海cháo叹口气,有人天生被造物主眷顾,帅到祸害人。
秦朗似有感应,转头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纪海cháo怔了一下开口道,“这种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秦朗笑道,“你忘了,朝晖做酒吧的。”
除了回家吃饭,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张朝晖那儿,她喜欢音乐,他便关注得多了,听到什么便记在心里。
现场人很多却并不喧闹,站在人群中,能感觉琴声在空间的每一处游走,这个场地的音效果然绝佳。而演奏如行云流水,内敛又质朴,完全不像在表演,倒像是在讲诉一段孤独忧伤的故事。
“这是冬不拉,演奏者叫沙依拉西,哈萨克民间音乐家。”秦朗在她耳边低声道。
纪海cháo看他一眼,目光中掠过掩饰不住的诧异和欣赏。秦朗冲她笑笑,“做过功课。”
这种民间大师的现场表演极为罕见,能亲身体验一次更是难得的经历,纪海cháo脑中突然闪过片羽吉光,或许他对自己也是有一份真心的,“我还是第一次听现场,真幸运。”
秦朗看着她,目光温柔,“部队上有些少数民族战友也会,当然不能同这种大师级的表演相比。”
“这回才算真正到过新疆了。”纪海cháo无心叹道。
秦朗脸上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若无其事接话,“喜欢就留下来,想看以后多的是机会。”
“开始了。”纪海cháo转移视线,不再与他jiāo谈。
刀郎热瓦普,库布孜,卡龙琴,冬不拉……六种民间乐器,五位艺术家,或独奏或弹唱,技艺jīng湛、美妙绝伦。音乐是很神奇的东西,能让人远离尘嚣,令人愉悦抚慰人心,能将人们带入一个从未抵达过的世界。
新疆,这才是我的新疆啊!纪海cháo脑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心底里某个地方被狠狠击中,瞬间有电流通遍全身,令她不由自主抬起双臂抱住了自己。
秦朗问,“你怎么了?”
她说,“我想哭。”
秦朗伸手揽了她,说,“肩膀借给你,哭吧。”
也许琴声太过忧伤,也许气氛太过煽qíng,又或许是灯光足够暧昧,纪海cháo几乎没有犹豫,轻轻靠了上去。
人生总要有些不管不顾放肆而为的时候。这样千载难逢的音乐,这个她一直放不下的人,这种可能不会再来一次的场景,只有他和她。这一刻,是值得的。
从Livehouse出来,秦朗说陪我去宵夜吧,晩饭没吃饱,饿了。
话音未落手机铃便响起。魏彬在电话那头几乎吼起来,“你小子gān嘛呢,要哥几个轮番请啊,大伙儿都是就你的时间才今天聚,还不过来!”
“知道了。”秦朗按了电话翻看来电显示,好几个未接,他转过头,“一起去吧,都是你认识的,未东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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