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店还是开不下去了。那段时间关海平天天酗酒,脾气bào躁,有时候凌云绣劝他,他还会动手打她。她也不还手,只是哭,第二天又若无其事的给他做饭、洗衣服,继续去打工。
制鞋厂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没有孩子,她很喜欢凌云绣,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认真肯gān,能吃苦。她认了凌云绣当gān女儿,知道她读过高中,就让她当会计,收入翻倍。
看到钱,关海平恢复斗志,又开始盘算开店的事,结果合伙人是个骗子,把钱都卷走了。凌云绣怕他颓废,她找鞋厂老板借钱,贷款,鼓励关海平不要放弃。又有了钱,关海平谨慎很多,自己租了间门面,卖家电。
不管他做什么,凌云绣都无条件支持,她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成功。她把自己挣的所有钱都给了他,跟着他那几年,她没添过一件新衣服,每天粗茶淡饭,但她仍觉得幸福。
日子渐渐好起来,生意也不错。关海平每次买好吃的回来,她就会很开心。他说她好养活,还说等他挣了大钱,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
寡妇在那个冬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死之前把鞋厂留给了凌云绣,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鞋厂继续开下去,那是她死去的丈夫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凌云绣早已把她当成亲人,握着她的手,哭着答应了。
事后关海平要把鞋厂卖了,凌云绣不同意,关海平最后还是瞒着她卖出去了。凌云绣第一次对他大发脾气,然后离家出走。关海平找了半个多月才找到她,各种软磨硬泡,她终究狠不下心,跟着他回去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这辈子栽在他身上了。
关海平把电器店也盘了出去,手上有一大笔钱,他决定投资。他认识的几个bào发户准备开公司,那个时候娱乐行业发展形势好,他觉得是个机会,就把钱全部投了进去。
刚开始聘请的员工没有什么经验,凌云绣跑到当时最大的娱乐公司,拿钱挖了他们公司的员工,公司的业务才慢慢开展。第一批艺人也是凌云绣去找的,当时学校的那些人都不愿意相信她,最后她gān脆到街头去找。两个月时间,找了十多个,俊男美女,他们没有一个是专业出身的,但都发展得很好,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有些还活跃在荧屏上。
那年凌云绣二十五岁,关海平说过年把家里人接过来,商量他们结婚的事。
十一月,凌云绣遇到以前一个村的长辈,从他口中得知母亲因为她出走,一病不起,没熬过冬天。父亲三年前修房子的时候从房顶摔下来,当时就去了。听到这样的事实,她一时无法接受,厥了过去。
昏睡了两天,醒来时躺在医院,医生说她太过劳累,加上受了刺激才会晕倒。医生还说她怀孕了,两个多月。她很高兴,他们有孩子了。但关海平不在,她在医院等了好几天,他始终没有出现。直到那天晚上,她听见照顾她的护士和另一个护士说话。
她从医院跑出去,打车回家,那是关海平前不久买的房子,两层小洋楼,房本上写的她的名字。
房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欢笑声传出来,门没关,她走进去,看见一屋子的人。
关海平穿一身西装,身边坐着一个化着妆,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
凌云绣气得全身发抖,二话不说冲上楼,拿着箱子,装了几件衣服就要走。任关海平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她对他说:“关海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你承诺我的东西都给不了,我对你太失望了!”他不该瞒着她和别的女人结婚。
就这样,凌云绣怀着两个月的身孕离开,辗转了几个城市,最后选中这个远离关海平的小村子,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八个月。
没过多久,关海平还是找到了她,那天她说的话很绝,赶走了关海平,当天晚上就生下了凌青。
凌云绣出来只带了一张存折,关海平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的,她不需要,但孩子需要。里面每年都会有一笔钱打进来,除此之外,他们这近二十年没有任何联系。
可是现在,孩子们的事,把他们的过去牵扯出来,这是命吗?
漫长的回忆耗费了她所有jīng力,凌云绣满脸疲惫:“青青,他们是你的亲人。”
“我知道,可是妈,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这么多年,凌云绣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爸爸的事,她不像其他孩子,她也没有问过,因为程晋也没有爸爸,至少他们是一样的。
她记得那是小学一年级,那几天校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他的打扮在农村是很稀奇的,来往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凌青也不例外,她发现那个人也在看她。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师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呵呵,你妈妈呢?”
“她在家。”
“那……你爸爸呢?”
她瘪瘪嘴,不屑的昂起头:“我没有爸爸。”
他看着她,再也说不出话。凌青看见他眼睛红了,同桌可可每次被男生欺负了也是这样。
“你要哭了吗?”
“没有。”
他买了一大包玩具和糖果给她,她不敢带回家,分给班上的小朋友了。可可说那个人肯定是她爸爸,因为她说只有爸爸才会给她买这么多玩具。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后,学校收到一笔匿名捐款,学校扩建翻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是那个人做的。
后来,她在电视里看到他,知道了他叫关海平,是GX公司的创始人。
初中,她无意间在某个网站看见一篇关于他的报道。他接受采访是说“GX”其实是取自他和另一个人的名字,至于那个人的身份,他说是他的恩人。提到感qíng生活,他说最难忘的是陪他度过最艰难那几年的初恋,记者问是不是那个“X”,他笑了笑没说话。
在她看来,这一切昭然若揭。
小时候可可的话在凌青耳边萦绕了好多年。那天是星期六晚上,电视直播一个盛大的颁奖典礼,凌青主动帮忙洗碗,把凌云绣推出了厨房。电视声音很大,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念出关海平三个字时,凌云绣没有任何异样。她让凌青去看电视,她自己洗碗,可是凌青还没走几步,厨房里就传来婉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很刺耳。
果然,那个人就是她所谓的爸爸。她知道妈妈的存折里有人打钱进去,那个人就是他。
第一次在郡臣饭店看见他和程晋一起出现的时候,她以为是错觉,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关馨和关婧都是他的女儿。关婧推她下水,她没办法去追究她的责任,关馨喜欢魏予泽,她或许也只能远远的看着,甚至还要送上祝福。
凌青一夜无眠,天亮之后才慢慢睡着。
这些年凌云绣的身体一直不太好,gān不了重活,家里只种了些菜。这天凌青在家做好饭,凌云绣还没回家,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她着急,正准备出去找,隔壁张大婶扶着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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