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优雅的音乐响起,真是救了现场的尴尬,安常远很识相地请白沫跳舞,然后白沫机械地答应,只为了远离安易许一点点距离,哪怕只有一点距离,都可以让她幼小偏执的自尊重新发芽开花。
在舞池里,白沫灵活得像一条鱼,她是一条美人鱼,为了自己喜爱的男子变成了非鱼非人的怪物,还失去了美丽的声音,最后变成一团泡沫。
安常远很会照顾人,他自然知道白沫qíng绪低落的原因,也讲了很多好笑的西洋趣事给白沫听,他比白沫年长四岁,在日本留学过又回国,为人绅士有礼。
安常远轻轻一推,白沫整个人被他给的力送了出去,白沫在舞池中转了一个圈后,然后安常远把白沫自然地接了回来。他顺手把自己的右手轻轻搭在了白沫细小的腰上,不料白沫对此的反应很大。
白沫立马用力想要挣脱安常远激qíng的舞蹈动作,却不料安常远开口:“白沫,你都学了西洋课本了,洋墨水也没少喝,怎么这么生硬,何苦据我于千里之外?天下好男儿可不止安易许一人。”
白沫听懂了安常远的弦外之音,只是她还不愿意和安常远在这个问题上做深入讨论,这对于她已然无所谓,而且很明显是根本没必要。
她装作没有理会透彻舞伴的话,找了个补妆的借口去走开了,这次白沫是真的成功地溜走了。
远远的就是今天的主角郭紫菱和安易许,他们正在那里亲密地跳着美艳的舞蹈。可是白沫怎么觉得自己会如此的释然呢?或许,没有和安易许在一起也是好的。
有人说,有的恋人真的只适合谈恋爱,在一起结婚生活变发觉不合适了。她又不是爱受拘束的xing格,天真散漫的她怎么爱这婚姻的牢笼?
在本地,大多订婚的男女等到一两年,就可以结婚了。所以,她只好自我安慰,婚姻的牢笼已经困住了正在舞池闪闪发光的郭紫菱和安易许。让他们永远不知道原来牢笼外的世界中蓝天那么蓝,白云那么白,河水那么清。
第四章:伊似chūn风来
民国的上海滩可谓局势动dàng,中外势力都齐聚于此,不免会有利益冲突,况且那一年九一八事变也到来了。
日本嚣张气焰的军事扩张竟然还是把目标索向了地大物博,但仍旧落后于先进的车轮子和轰鸣机器响的科技文明的中国。
随着奉系军阀领袖张作霖被炸死事件的发生,这远在东北的军阀势力动态也间接地影响到了枭雄辈出,jian诈当道,尔虞我诈,风起云涌的大上海。
大上海的枭雄之一便是白星河,他生xing耿直,虽书不曾多读,道理自在心中,不必多言他也懂得,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他当然还是看不惯中国饱受贫苦落后的局面,一心想着改变这个混乱的局面,或者,至少想为贫苦百姓做些善举。
因而他每年但凡过节,大节小节都算上,西洋化严重后,洋节也算上,白星河都会到“宣德楼”大摆桌宴,特此宴请上海滩所有能来的流làng乞丐。
他想,中国国内的战乱就已经够这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过苦日子了,怎么能还让他们填不饱肚子?自己虽然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一点救助也是应该给的,大丈夫生于乾坤之下,理当为国为民做点实事。
所以他是从不好和文人政客打jiāo道,他讨厌满口空话,放在实际行动上就狗屁没一个的那些官僚色彩。
“毕竟画饼充饥是没有用的,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神笔马良那个人物,起码我看现在中国是没有那么厉害的角色。”这话他常常在家里看着报纸号外上夸耀政府如何善待救助百姓时,把眼睛睁得好大,气愤愤地脱口而出。一左一右茂盛的八字胡也被他chuī得向天爬。
白星河厌恶中国这种贫穷落后也就算了,中国毕竟是他的母亲,人都是这样,你自己可以扯着嗓子吼着自己的东西不好,骂一天也不想停,但是当你听到别人也在说你的东西不好时,哪怕不说,间接地示意,这也绝对足够你气愤几天的,白星河更是如此。
他自己可以看不惯中国的这个问题,那个问题,但是日本想过来占领中国,就是不可以。他自己常说,这么大年纪了,老是在国内和这个斗那个打的,算作什么本事?
今天中国东三省面临这样的局势,他也向来敬重张作霖为人,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自己带兵去东北,和小日本拼个你死我活。他知道,这个要紧的关头,不把这些万恶天杀的邪恶势力赶出中国的领土,以后受苦受难的只能是中国多少的子女。
打仗的事儿他从来不让家里过问,但今天晚上白星河抽了数不清的旱烟,弄得满屋子都是烟雾,后来怕影响三太太睡觉,他gān脆大晚上地走到了庭院里抽烟,狠狠地吸一口烟嘴,卯足了劲,然后轻松地吐出来,似乎能够把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抛向天空,找那天宫各路神仙掐指算计着,下一步该怎么走似得。
庭院瘦削的竹子也在秋风晚风的chuī拂下枝桠乱颤,影子横纵jiāo叉,倒像是个人站在庭院,月光皎洁明亮,光是散落在地上的小小的余辉都够让人心旷神怡的,可是白星河不是一介文人,他感受不到这美丽的景色,他只知道,必须得血仇血偿还。
吐了一口唾液在庭院门槛右边,他坐了下来,还真是老了,没有当初的热血劲了。这凉意就足够他受了。站久了腰板也挺不直了。抽了这几袋子旱烟也让他嗓子有些嘶哑了。
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他知道三太太起身了,“还没睡啊?”白星河没有转头,依旧吸着所剩不多烟叶的烟嘴。
“你白天就愁眉不展的,抽了一白天的,这大晚上的这是gān嘛?”三太太随手拿起一块毯子盖在白星河身上,自己则身披披风也坐在那猩红色的门槛上。
这时候的月光有些暗了,但是门槛的猩红色还是那么浓烈,好像在和岁月攀比着美丽的姑娘。
白星河不说话,他知道女人不爱关心国事,他自然也不爱女人关心,这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只需要在家好好玩儿,看家照顾孩子就行了,他骨子里向来就是个大丈夫。
三太太打了一个喷嚏,白星河才灭了烟,把烟叶从烟缸里倒出来,用脚把火星踩灭,推着三太太进了屋,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各方丫头伺候着各房主子洗漱之后,就都聚集到客厅坐下,准备吃饭。
军人纪律的严谨对白星河唯一的影响就是他要求全家所有老小早睡早起,不许熬夜也不许赖chuáng,一起吃早饭,不许因故不吃早饭。
他年轻打仗时知道能填饱肚子绝对能集中jīng力盯着子弹,小心脑袋开花,身体开dòng。尽管他不喜欢打仗,但是他仍要求所有子女会基本的架势,用西洋话叫做防身术或者自由搏击。不能靠拳头解决所有问题,但无疑,拳头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小事。
偌大的餐桌上没有人开口说话,白府便是如此,白星河不开口,是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的,白衍还是不在家,他很少回家。
白沫和这个哥哥虽然同父同母,却因为从小分开生活而变得陌生,再是大太太的xing格完全地传给了白衍,与世无争,沉静冷漠,话不多表qíng也不多,几乎没有什么抱负,想法,更别提什么理想了,那也就是文艺人弄得那点心灵jī汤,喝jī汤是喝不饱的,曹cao连那jī肋都要抱怨几句,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何况是jī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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