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删除任何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标书文本会在我的U盘里!”
“黎无思,你不要再狡辩了!难道叔叔会冤枉你吗?”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黎无思大叫着惊醒,从chuáng上弹坐起来,满头冷汗。窗外的天已经黑了,还好病友们没有被她吵醒,母亲也回家休息去了。
这真是个让人害怕的梦。在梦里,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到质问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凌厉,每问一声,就像是又多了一双无形的手勒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扼住她的呼吸。那个被称作叔叔的人就站在她身边,可是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那质问声是温是安的,虽然陌生到她根本不敢认。直到现在,她的心还狂跳不止。看来当年一场泄密风波,她真的把他伤得很深很深。
可是——
黎无思忽然想到什么,心中的内疚暂时消去,转而涌上一股难以明说的qíng绪。
U盘?启运大厦……叔叔?温是安的叔叔?
黎无思想起在医院看到的那个男人,霎时间,犹如深沉的夜空被耀眼的闪电照亮,她模糊的梦境也被照亮了。梦里的叔叔,就是那个男人。
与此同时,她心中升腾起一股qiáng烈的感觉,虽然她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的心告诉自己,她是被冤枉的。
这种想法毫无根据,但是却如此真切,好像就是真相一般!
好几天后,黎无思身体康复速度开始加快,不用拐杖也能慢慢行走。她找了个借口,非要母亲回家给她炖汤。等母亲离开后,她立刻换上自己的衣服,跟病友借了钱,跑出医院,打车赶去新山医院。
☆、第四十四章
一走进住院大楼,黎无思就被服务台的护士认出来了,这都是母亲几次三番闹着要转院的结果。
“哦,我是替温总来看望他叔叔的。”黎无思拎起提前准备好的水果篮,尽量把语气放得很自然。
温是安是新山医院的最大投资人之一,时常出席医院的重大活动,这里的医护人员没有不认识他的。黎无思住院期间,她们亲眼目睹温是安对她的体贴照顾,心里早就认为他们关系不一般,所以根本没有怀疑黎无思的话。
“刚才我看到看护推温先生到后院去了,你到那里去看看吧。”
谢过护士,黎无思快步向后院走去,一步比一步更快,眼看走廊出口越来越近了,心里却忽然紧张得厉害,脚步不自觉慢下来,再慢下来……终于停在出口处,就是不能再往外跨出一步。
她害怕她的直觉不准,更害怕……更害怕什么?她竟然说不清楚,只觉得心慌不已。
一位病人家属抱着孩子从院子里走过来,孩子手里抓着塑料氦气球。气球随着孩子的动作移动,表面折she的阳光正好晃到她眼睛里,她顿时感到眉心一阵qiáng烈的晕眩,眼睛随即紧闭,脑海中飞速略过一些场景碎片。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罩上一层晃晃悠悠的暗绿色。
头部的晕眩在继续,她忽然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他正背对着她坐在人工莲花池边,阳光下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她鬼使神差般地向他一步一步走去,眼前飞过的场景碎片越来越多,一点一点和这道背影重合,一点一点化作尖利的针,刺着她的心。
划拉——她仿佛能听见时光呼啸着从并不遥远的过去闯到她面前。
四年前的那个午后,面对着所有人的质疑,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站在窗边的那个人。她多么希望,“我有证据”这四个字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天阳光很好,在他的绒面外套上洒下一层金沙似的,他整个人都笼罩着温暖的光晕。可是,她却只能感到刺骨的寒意,那种希望一点一点熄灭在绝望泥淖中的寒意。
他设了个局,先是请她帮忙做一份重要资料整合,又让她带着装着资料的U盘陪同他去给客户做现场演示,然后借口忽然有要事要处理,“恰好”把她丢在启运大厦外面,她又那么“恰好”地被某机构的义工拉进去参加他们的公益活动,更“恰好”的是,有个陌生男人请她跳舞发起公益捐款。
最戏剧xing的是,舞跳到一半,一个女人冲出来甩了她一巴掌,对她破口大骂,指控她是小三。男人把女人qiáng行带走,走之前还向她道歉。
她的包一直挂在她肩上,直到几天后需要再次使用U盘时,她才发现它不见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泄密的指控已经戳到跟前。
没有人会相信温明义拿走了她的U盘,连她都不会这么想。就在她无法解释的当口,温明义居然拿出了启运大厦的监控照片,那个和她跳舞的男人,居然就是竞争对手的总经理。打小三的戏剧场面,配合着吴昊阳的默认,她无论说什么都成了狡辩。再后来,一切如同按了快进键的电影,一发不可收拾。
短短一段路,黎无思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她走到他身后,握紧拳头,控制住颤抖的呼吸,轻声唤他,“叔叔。”
听到她这样叫他,一直呆滞着的温明义浑身一颤,空dòng的双眼似乎有了一点神采。
看护把轮椅转过来,让他面对黎无思,这似乎让他受到了刺激,食指不断轻颤着打在轮椅扶手上。
“叔叔,我是无思,你还认得我吗?”黎无思示意看护离开,由她来照顾温明义。
温明义看上去没有反应,只有眼珠不断轻微地左右移动,像是眼神无法聚焦,也像是在躲避黎无思的注视。
“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黎无思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这个问题真的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温明义的食指颤动得更厉害了,嘴唇也跟着发颤,眼珠更快速地左右轻移。
“那天你那样看着我,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苦衷,我更怕是安知道他最敬爱最信任的叔叔居然也会背叛他,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后来你私下找我,你跟我说你会把真相说出来,等你解决了你的问题,你就会证明我的清白。可是为什么?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是安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真相?到底为什么我还是跟他离了婚?”
她一句一句地bī问,每一个字都刺激着温明义的神经,他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脸色越发苍白,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下意识抖动双腿,似乎很想马上逃离这里。
看他很痛苦的样子,黎无思调整自己的qíng绪。她轻轻去抓温明义的肩膀,想安抚他,告诉他她并不是来问罪的,只是想解决问题,好让她和温是安能顺利重新在一起。
谁知,她一碰到他,他就像发了狂似的大声叫喊起来,并试图挣扎。
“叔叔、叔叔,你别怕,我没有恶意,我……”黎无思吓了一跳,被他的反应弄得很紧张,有些手足无措,反而把他抓得更紧,想让他平静下来。
温明义根本不听她说,也不知从哪爆发出一股力气,挣扎得更加厉害。
看护注意到异常,从病房里往外跑。温是安和温是聪比她更快,已经走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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