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舒岸认出了他,因为对方出口的称呼并不是“聂总”,而是“聂云深。”
聂云深在他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后,才回想起这个人好像是自己的高中同学,相当意外地挑了挑眉:“舒岸?”
舒岸轻轻勾了勾唇角,起身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朝他伸出手,说道:“好久不见。”
聂云深这才注意到,十年没见的舒岸,长得比高中的时候还要帅,尤其是那双裹在西装裤下又长又直的腿,差点儿让道貌岸然的聂总监把持不住。
嗯,他不仅喜欢男人,还特别喜欢男人的腿。尤其是舒岸这种一看就十分漂亮健美的大长腿,他能玩儿一年。
好在他定力不错,美色当前还能记得自己今天过来是有正事。
两人也没过多叙旧——当年他俩在学校的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恶劣,实在也没什么旧好叙。
舒岸知道他是为了这次的贷款展期而来,拨内线让公司的CFO和项目部负责人来办公室,几人就目前公司财务现状和项目开发的qíng况做了说明,聂云深很快就理清了这次贷款无法如期偿还的真正原因——不是资金没有回笼,而是资金被人挪用了。
如果挪用资金的是普通员工,这件事可能会直接走司法程序,但挪用这笔资金的是舒岸的表弟,主管H岛项目的总监傅文礼。别说将他告上法庭,霍启正就说了句要将他停职查办,舒岸的姑妈都能跑到舒家哭天抢地。
霍启正气得差点脑溢血,最后是舒岸出面处理的这件事。
傅文礼将资金挪去J省买了几个不良资产包,原本是想倒一手赚点钱,几个月就能回笼资金,没想到被人合伙骗了,资产包砸在手里转不出去,资金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舒岸只能紧急从其他项目抽调资金,但六个多亿不是小数目,其他项目也还要运作,集团上半年又刚花了几十个亿在拿地上,目前确实有点捉襟见肘,所以才向F银行申请展期,并承诺最多一周,肯定会将这笔贷款全数还上。
聂云深了解了事qíng的始末,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舒岸。
即使是此时此刻有求于人,这位舒总也是一如既往的成竹在胸优雅从容,丝毫不见尴尬慌乱。聂云深觉得他这表qíng与十年前笃定自己每次考试都能拿年级第一般,毫无二致。
这让每次考试都拿年级第二的聂总监突然十分不慡。想当初考试成绩常年被这人压一头也就算了,现在蓝斯集团的“生杀大权”可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没道理还让这家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于是,假公济私的聂总监故意皱着眉头做思考状,半天才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来。
“这,有点难办呐。”
第二章
聂云深说“难办”,倒真的是有点难办。毕竟不是项目资金回笼滞后的问题,而是资金挪作他用的问题。往大了说,这是恶意违约——每个项目贷款都有详细约定资金用途和还款来源,明确规定只能用于这个项目,不能将资金用在其他任何地方。不管造成违约的是傅文礼还是别人,责任都只能由蓝斯集团承担。
但是往小了说,蓝斯集团承认还款,也有能力还款,只要风控官觉得风险可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展期一周,或者十天半个月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过现在的qíng况是,心眼比针眼还小的聂总监记着十年前“万年老二”的深仇大恨,不想让他这个老同学好过,所以故意打着官腔不让人痛快。
他这一句话出口,舒岸虽然面不改色,跟聂云深打jiāo道最多的CFO宁姐倒是忍不住出声了。
“小聂,蓝斯跟你们银行合作也有六七个年头了,公司qíng况和盈利能力你都是很清楚的。这次的事确实是我这边监管不力,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回笼的资金转回总部账户,让傅总钻了空子。现在公司也在积极抽调资金,再怎么不好办,你也得帮姐把这事儿办了,你说是不是?”
“宁姐说得是。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尽力而为。”聂云深说话间眼神又忍不住往舒岸身上瞟,话头一转加了两个字,“不过……”
经常参加商务谈判的人都懂,只要什么话后面跟上“不过”两个字,前面说得再好听都白搭。
果然,聂云深顿了顿,继续说道:“银行有银行的规矩,合同上明确写着资金不能挪作他用。你们这个事儿,我得回行里斟酌斟酌。”
话说到这里,一直没有表态的舒岸终于开了口。
“蓝斯集团一向注重信誉,与贵行合作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任何违约现象,这次的事确实是蓝斯的责任,我们也在努力解决,还请聂总尽量帮忙。”
聂云深听着这话十分舒坦,心里想着你小子也有今天,脸上却丝毫不显山露水,继续打着太极。话里话外都是这事涉及到资金挪用,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就算他这里能过,年底央行抽检也不一定能过得了,因为这个展期理由实在是无法成立。
最后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道一句“行里还有个会要开”,说完起身,拿出张名片放到舒岸面前,略微倾身,指尖在名片上轻轻点了点,盯着对方那双相当漂亮的眼睛说:“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咱们同学一场,万事好商量。”
舒岸没有看那张名片,而是直视着他的眼睛看了回去。两个男人的眸光在空中一撞,要是有特效,那中间一定闪着呲呲作响的火花。
半晌之后,舒岸才笑了笑,说:“行啊。”
聂云深其实也没想太多,蓝斯集团这个展期在任何风控人员来看都是可以批准的,他不过就是咽不下十年前的那口气,想要舒岸多求他两天。
舒岸也没让他失望,下午就打了电话过来,说要请他吃饭。
聂云深坐在独立办公室的旋转椅上转了半圈,对着落地窗外一片湛蓝晴空眯着眼睛故意拿乔。
“真是不巧啊舒总,晚上我已经有约了。”
舒岸并不意外他的拒绝,但蓝斯集团的贷款到期日就在下周一,今天已经周三,如果本周内集团抽调的资金不能到位,而聂云深又故意卡着不给展期,那么蓝斯这笔贷款势必会造成逾期,对公司以后的征信有很大影响。
所以舒总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说道:“你肯定知道我约你吃饭是谈展期的事,既然你也说了咱们同学一场,这个小忙聂总不会不帮吧?”
“哇。”聂云深故作惊讶地扬了扬声线,“舒总你这是来求我给你开绿灯走后门啊?”
舒岸对他语气里的嘚瑟佯装听不见,握着电话不紧不慢地答道:“是啊。聂总给不给这个面子?”
聂云深相当舒坦地笑起来:“既然是求我办事,那舒总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来?”
舒岸说:“我刚回国,不太懂行内的规矩。聂总有什么需求,不妨直说。”
他这话说得相当诚恳,国内国外虽说经济环境不一样,但说到底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大抵上是差不多的,靠的都是人脉和关系。求人办事,自然要给些好处。但他从宁姐那里了解到的聂云深,并不是这样的人。双方合作多年,聂云深最多也就是应邀吃了几顿饭,跟他父亲霍启正打过几场高尔夫,连过年过节宁姐递过去的购物卡都没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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