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脱掉这个!」
大白下意识地退后半步,罗森跑到他眼前,扯着大衣跳脚。不知道他今日去了什么样的工作,把自己弄成这样子。话说回来,罗森变幼稚了,开始理所当然说出习惯了对方在身边的话,更加……
「先别跳了。」
依赖吗?大白弯身给他解扣子,稍微拉住大衣,罗森才安份下来。他的手小心避开污渍,低头专注地对付最上方两颗牛角扣,大衣松开,他的动作蓦然一顿。
「你里面没穿?」
「出门时找不到衬衫啊!」
「明明都晾在阳台上。」
罗森皱起鼻子,撇过头假装没听见。大白复又继续把剩下的扣子打开,顺手就帮对方把大衣脱了下来……反正洗衣服的也都是他。正想把衣服拿去洗衣篮内放着,正在闪躲小黑的罗森忽地叫住他。
「哎,大白。」
他不禁挑起眉,转头只看见另一人若有所思的脸庞。罗森好像一点也不怕冷,抱着手臂,就那样□□上身站着。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大白愣了下,不知罗森凭哪一点问出这句话。可能他近日对于和对方吵架互殴的兴致减少了许多吧,少掉那种热热闹闹的氛围,就让某方面异常敏锐的罗森察觉出什么。
「前一周去市场,好像给一个老女人看见了。」
「什么!她发现你是白子?」
「大概吧,我不确定,后来就没再看见她。但这几天出门时都特别留了心,有人跟上来的话,我会告诉你。」
难怪这几天你出去都特别久。罗森小声嘀咕,总算想起冷一样地抖了抖。身上还沾留污渍,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大白身上黏过来,在大白「喂喂喂」的大叫中,舒舒服服地抱上人形暖炉。
果真越发像个孩子。大白揉揉眼,他眼眶周围的黑青色从罗森回来后便一日比一日加重。他很久没睡好了。大概是这个原因,一抹本当不该这时想起的yīn影突然掠过脑海。
大白咽了口唾沫,低头看向罗森。
「要做吗?」
这是他们上chuáng后他第一次主动提起,罗森瞠大眼睛,讶异过后倒也没多想,拖住大白,拐着对方脖子豪迈地走向房间。
「好啊,来。」
2。
大白用来蒙住罗森眼睛的,是他自己收在衣柜的领带。他没见过罗森哪时系起,第一次拿出来竟然就为这种事。
罗森问他做什么,他只是说了句「想试试」就算蒙混过关了。大白并不认为他的演技有多高明,提出时语调单薄得连他都觉得鬼扯。要不是罗森过日子过得比他还浑浑噩噩,他早被对方踢碎头盖骨……
「嗯、唔呜。」
罗森抓着chuáng单小声地哼着,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让他顿时温顺了许多。难得他全程都没出声抱怨,黑暗带来的不安感、加上加倍清晰的窒息,使他很快地四肢抽筋、高(。)cháo到瘫软。
结束后他连蒙眼领带都懒得拆,像比起大白、跟chuáng铺缠绵比较舒服。
「去拿支烟来。」
大白套好衣服、回头看了他一眼,罗森放松时肌ròu都松开来,探出棉被的五指自然地弯曲。模样流露着一股憨态,可更多的,又是哪里不大对劲的突兀感。
「别(。)说我,你看起来更失常。」
大白忍不住说了句,却听见一声冷笑。罗森拉开被子,抓了抓刚才被大白弄乱的头发,把混乱的呼吸抚平,他「啊啊」地扯了枕头到被窝中。
他的肩背带着伤痕也不失好看,可终究原本的罗森不是这样子。他没了与生俱来的狠劲、跟他人硬gān到底的倔qiáng,便如同失魂落魄的ròu身,徒留一具苍白、空dòng的壳。
「回来后,我就在想。这辈子别跟老天硬gān了,反正没有用。」
这不像你。大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罗森一声短促的「而且」便打断了他。他把话吞回去,只见罗森拆开领带,一把往地上扔。
灰色的眸子镶嵌着深邃瞳孔,他往大白这头转过来,眉头忽地挑起。他的神态间有种不可思议的柔和,如果大白初见时就见他摆出这种表qíng,也许他真会把罗森当作一个纯粹的、与江湖毫无关连的男人。
「我没打算再失去一个人了。」
大白僵住一瞬,他理解了。另一头的罗森说完后又挪开脸。背影微微弓起,过几秒再开口,又变成那副凶恶的语调。
「老子要抽烟,没听见吗!动作快!」
3。
这并不是个平静的冬。无波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便结束了,罗森必须坦承这结束的方式超出他预期,没有想象的那么耸动,却也骇人。
他记得那天中午大白还带了一盒巧克力回来,他喜欢的那种,甜腻到摆在杂货店里都乏人问津。
换了新中介后,他只做些简单的任务。和对方的联络皆以手机进行,那天是中介传简讯问他想不想再试试稍微有点难度的工作,他答应后,对方要求他jiāo换电子信箱。
罗森坐在chuáng头、打开了笔电。当时大白正在厨房看书,小黑也不见踪影。
风雪乒乒乓乓地敲打着玻璃,和前两周相比,已算减小不少。久未碰触键盘的手指不听使唤,网站画面改版后,罗森花掉半分钟才找到信箱的位置,试了好几次总算成功登入,里头放着十封以上的未读邮件。
其中一封来自中介,剩余的几乎都是些广告信。只是一封以英文打成的讯息吸引了罗森目光,使他点开中介传来的档案前,选择先开启那封信。
寄出时间在四个月前,凭他破烂的英文至少也认得出内容的格式。银行资料、汇款人姓名、金额、与汇款成功通知。
从他的账户汇出整整一百万。
砰!罗森失手把电脑砸到chuáng下,空白的脑袋还转不过来。汇款?怎么可能?他当时给何如那该死的家伙囚禁在仓库。他要怎么汇款?
房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大白赶到,一把推开房门。
「怎么了?」
他手上挂着一条毛线围巾,来不及藏、暗自做这么久的东西轻而易举地露馅了。他看见罗森好端端地坐在chuáng上,一下对自己有些恼火,发现对方的目光也投向围巾时,他亡羊补牢地解释。
「不是给你的。」
这话比不解释还糟。罗森的眼瞇了瞇,五官构成的神qíng让大白有些难捉摸。这屋檐下就他们俩,都知道一个白子在外不可能谈什么社jiāo。
罗森乱了脑袋,他相当在意那封电子邮件,可唯一能碰到他电脑的大白表现得相当正常。他一时也不知道可以问大白什么,这人不知qíng,他靠着罗森留下的现金才度过那三百日,况且家里并没有多出东西。
围巾以白色毛线打成,纯白,是他喜欢的颜色。
等这些思绪绕过去,罗森已经沉默许久,他想起自己还要回话。láng狈地皱起眉、将声调提高。
「不给就不给,老子还会稀罕?」
边说边捞起笔电放回chuáng上,幸好银幕没事,画面留在邮件的最底端。
他决定暂时隐瞒,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何况他断手、来到青城后又买下了大白,现在他比过去拮据许多……他年纪不小了,以后收入恐怕只会更少,这种时候不能随便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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