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弟兄……进去自然也有人照应的。你不用担心。」
愚鸠躲不开她的视线,总算放弃了那扇窗、转身面对眼前的少女。郑小媛见他回头,反而局促地低下脸,愚鸠发现,她在家中竟上了淡妆,站立时将两条腿扭在一起,此刻流露出某种yù语还休的神色。
灵光一闪,愚鸠只比她更手足无措。郑小媛等不到他行动,心底急了,伸手就去解自己胸前的扣子。
「别!」
愚鸠箭步上前,阻止她的动作。捉住她时他微微一顿,他感觉她的手腕比梁谕的更加纤细、柔弱。
被她率先打开的第一颗扣子有气无力地落在胸(求放过啊啊)脯上,雪白的肌肤颤抖着呼吸。她低头,看他的手离她胸口始终有两三吋远。
「不行吗?」
「郑小姐,妳不需要这么做。」
愚鸠另一手也伸上前,却笨拙地替她将扣子扣回去。郑小媛面色复杂地望着他的指头,双手不自觉地垂下,落在身体两侧。
「我本来听说你不会拒绝……不会拒绝弟兄们的。还是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没办法?」
她的语气和意图都已相当明显。愚鸠不吭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对付好那颗纽扣,连退了几步,和郑小媛拉开距离。
郑小媛不再bī近他,可视线像轻柔的刀锋般追了上来,那种眼神可以划痛他的视网膜。夹杂了羞rǔ、难堪、以及更多的不解。
「你是同xing恋吗?」
「是。」
愚鸠回答得很快,快到像逃避、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样便能避开郑小媛的追问。可眼前的少女决心不放过他了,踩着赤脚走上前来,愚鸠背后已没有退路。
「不,我觉得你不是。」
她在半步远处停住,突兀地歪着脑袋,把他从头到脚、彷佛什么奇怪的物种般打量了一遍。愚鸠的脸孔微微扭曲,无法拒绝对他施以恩惠的少女,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犯人,郑小媛所说的每个字都是拷问。
她明白他,他不懂为什么她的眼睛就是能够看穿他。
「只是对你来说,女人与男人还是有分别的,对吧?你认为你不能像对男人那样对我,就算我其实不在乎后果──」
「不是的。」
「在道上打滚的男人那么多。对你有意思的弟兄会比我的少吗?我从很久以前就听说了,你在弟兄间……」
郑小媛长长地顿了下,似是想斟酌自己的用词。但最终仍没能找到个适切的说法,只能如实地讲:
「他们都笑说你是匹种马。」
愚鸠沉默以对,反倒是郑小媛自个儿觉得好笑而摇了摇头。这滑稽感无关于嘲弄,若非要说有,她嘲讽的对象恐怕还是她自己。
「愚鸠,你不知道吧,刚才我进来时,你看我的第一眼,你在你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那天,梁老的葬礼上,听见休息室里的声响时你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我知道你在忍什么。郑小媛的嘴角淡淡地扯开弧度,她苍凉地注视着身前的男人,放缓了声调,一字一顿:
「我说得没错,是吧?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他呢?你对少爷的时候──」
「他不一样。」
愚鸠笃定,换来郑小媛的几声不以为然的笑。他出事到现在几个小时了,新闻上闹得沸沸扬扬,就不见那位少爷过问。这个人的痴qíng有目共睹,怎么被倾注了qíng感的对象,好像无知亦无感……
「在你心中,他比较像女人吗?」
「少爷不是女人。」
郑小媛「哦」了声,接着才猛然对上愚鸠的眼。后者的目光变了,讲到心上人,他的坚持让郑小媛猛地感到战栗。那种恐怖、几近偏执,不像人xing所归,所以分不清净秽。
「少爷决定他要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懂……」
因为她从没有遇过这样的男人吧,当真屏弃了思考、盼望,郑小媛并不觉得那是多好的事。她明白、太明白了,眼前的人这么说,只是压抑或不知所措。
一股悲哀油然而生,她想起了关于那位少爷的种种。一个从出生起便没人知道该如何对待他的特别之人,原来,真的从没人知道──
「对不起,我不问了。」
郑小媛一时被纷乱的思绪吞没,她警觉地发现自己不能再和这男人待在一块儿。她受不了那种眼光,于是匆匆地捂住领口,退后两步,她抛下愚鸠、转身夺门而出。
2。
梁谕那里,这个夜晚也不算太好过。
光头──或者叫他阿龙吧。怎么称呼都不会改变梁谕对他的厌烦,相处几个小时便快忍不住让人滚出去的冲动。他怎么都无法理解,为什么程光让这个人装作保镖,却没告诉他作为一个保镖的基本素养?
「我要洗澡。」
「不好吧?少爷的伤口状况可以洗吗?或者我拿湿毛巾、给您擦擦身体?」
你很烦。梁谕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可阿龙偏能厚着脸皮擅自替他决定。「就这么办吧」,他笑咪咪地说,梁谕一方面无力为这样的小事发火、一方面又忍不住冲动,想叫程光把这人打包带回去。
新闻里跑马灯搅得他心烦意乱,也是阿龙自作主张地替他关掉的。这人哪里知道,他就想紧盯着自己抛下的烂摊子、看它会怎么样给郑家的小姐处理得妥妥贴贴……他就是要看。哪怕心头莫名发酸,他必须反复确定出现在镜头前的现行犯,不是愚鸠。
结果阿龙「啪」一声地就关了电视。说的是:反正都知道结果了,那种东西看多了妨碍养伤。
哪轮得到你作主?梁谕不禁在心头冷笑。他冷眼看着阿龙兴匆匆地拿了水盆、沾湿毛巾便凑到chuáng头来。与这种人说「不」他都嫌懒,gān脆抱着手臂,看他凑上前迫不及待的脸,用不予理会的态度应对对方的积极。
「……少爷?我帮您擦身体吧?」
阿龙蹲在chuáng边,等了很久,头上彷佛有一对耳朵垂了下来。他手上的毛巾慢慢gān了,两腿因久蹲开始发抖。梁谕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夜色,他不明白,程光怎么就想把这么一个傻子送上他的chuáng?
在他看来,阿龙可能比一开始的愚鸠还不懂事。他很久很久没遇过这么糟糕的属下了,抗命、并且顽固。
「少爷、少爷?」
阿龙看他没反应,竟动手摇他肩膀,梁谕反she地拍开他的手,眉头随即狠狠地拧起。抬头看,阿龙满脸无辜,见了他的脸色,居然还自以为温柔地沉下声:
「我知道少爷想洗澡,可是要是因为这点事,拖延了您养伤,那有多不好,是不是?」
「嗤,这是你该管的?」
话音未落,一只粗壮的手臂猛然揽住他后颈,梁谕惊悚地发觉自己整个人被拖出了被单。还没觉得痛,接着有样东西已经封住了他的嘴巴──
梁谕从没让人这样吻过他。
他一直觉得接吻在□□的过程里,是个费事且没有效率的过程。睡过他的男人成千上万,他却不曾让他们吻他。阿龙忽然来这么一下,他下意识地往后缩、却被固定住了脑袋。两手按在对方胸前,像按在一堵厚厚的墙上,推不开,只眼睁睁地感觉口腔里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巧妙地撬开他牙关。
52书库推荐浏览: 牧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