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们一样住的是普通房间,虽然比梁谕那间差了点,但也有它别致的地方。从这排住房可以看见夜色里的整个青城,灯火幽幽、如魅如魔。
优儿受夜景吸引,坐在窗边想心事想得出神,才这么晚还醒着。她让愚鸠进房,自己坐到单人沙发上仔细端详鞋盒。愚鸠出于尊重并未坐下,待在房门口,不经意地对优儿的房间多看了两眼,chuáng边的梳妆台上gāngān净净,不过搁着一个纯黑的发圈。
「这个……不可能弄gān净吧。」
「这样吗?」
「你回去跟少爷说,我们把人找回来了,对方还可以送他,这种盒子要几个有几个。」
「少爷jiāo代李,要把它恢复原状。」
优儿愣了愣,被愚鸠的偏执逗笑了。她捂住嘴,努力地控制表qíng,可一想到李伊尔那家伙,仍忍不住多嘴。
「那更好呀。就别管了,让他被骂吧。反正他老是不负责任。」
「……李工作时还是很尽责的。」
他居然还帮着他说话。优儿边笑边摇头,石膏一样的脸居然有了柔软的神qíng。她能背地里碎嘴也因为对象是愚鸠,愚鸠作为组织里唯一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jīng神的人,死板的个xing反而在一群游走偏锋的黑道中显得温柔。
「你真要帮李伊尔的话,还是去说服少爷吧。」
愚鸠垂下眼──他在生我的气。当然他没说,少爷一醒连打带踢地把他轰出门,可以想见对泡汤时的事还没消火。
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又哪堪乞怜?愚鸠让他丢了面子,他赶走人又不知道出饭店上哪去放dàng。有最资深的保镖跟着他,愚鸠倒也不担心,只不过想到梁谕恶毒的嘴脸、泼妇般地朝他骂「贱东西」,不起波动的心仍产生一丝厌烦。
他想起他还没回优儿的话。
「知道了。谢谢妳。」
「不会。」
优儿把盒子还给他,客气地送愚鸠到房门口。离开前他瞥见小姑娘衬衫胸前的口袋中、放着一张印刷模糊的相片。
他没说什么。
2。
少爷亲自拖着一个四尾家的混混回饭店。这件事让几个偷跑出去花天酒地的弟兄,以「失职」为由被罚跪在走廊外。梁谕特地开了一间房,把捉来的倒霉鬼关进去亲自问话,那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像颗粽子般五花大绑,躺在梁谕脚边,骂骂咧咧地呻吟着。
「名字?」
「……梁狗种,我cao(不要没事问候别人妈妈)你妈的!」
「嗯,狗种,看过这个人吗?你们最近在找他?」
梁谕用无名指和小指夹着照片,其它指头忙着给自己补妆。昨晚没睡觉,黑眼圈都出来了,他正拿着小镜子用遮瑕膏把它盖过去。
两个当班的保镖守在一边,愚鸠看得出来李伊尔想笑,但工作中他完美地维持住严肃的扑克牌脸。
狗种不吭声,被李伊尔的拳头擦出一道口子的耳朵正兀自淌血。愚鸠想,这人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他看起来一把年纪、在四尾家也混得不怎么样。才会半夜在街上落单,给他们轻易拿住。
狗种不说话反而让房间沉默得诡异。梁谕一双眼睛都化好了,满意地收起化妆包。
「不回答?你吶,是不是嗑药把脑子都嗑坏了,难怪入组几十年都只能当个替上头gān脏事的工具呀……不委屈吗?」
「狗东西!死人妖!」
狗种扭动身体,脑袋撞上了梁谕的脚。少爷的眼瞇起了一瞬,很快又随着笑容绽开。他离开chuáng垫,弯下身打趣地拍了拍男人的脸。
男人口齿含糊地骂着,他身上有股味道,长期泡在酒jīng与毒品中的气味。明眼都看得出,他的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搞不好连他人的问题都无法分辨。
绑他在这没有任何意义。
若让愚鸠来处理,他会把男人给放了。这样的人在道上能活十年已属奇迹,大多最后被派去执行弃子的任务、或当谁的替死鬼。连灭口都不需要,趁早让他走、四尾家才难抓把柄。
扣一个混混半天不至于当成找麻烦的借口──愚鸠正这么想。梁谕却顺手抓起狗种的脸,凑到眼前晃呀晃。
「还能骂什么?赶快把你会的全说一说。」
那人还当真又爆了几句粗口。
「人妖、贱货、万人跨、梁家的狗儿子。你知道我嘛。但你还是没想起来我是谁吗?完全不记得了?」
气氛开始不对劲。梁谕的声音猛地拔高,手里的摇晃也剧烈起来。
「七年前你当着我的面砍下老师的手,拎着它问我恶心吗?不记得了?愚鸠、李伊尔,压着他!」
梁谕前半段话还没讲完,狗种便激烈地挣扎起来。他放大的瞳孔彷佛找回了多年不见的清明,显然他还记得,几千个由他行刑的人中有这么一个熟艳的少年!
「你、你是鬼──」
两个保镖熟练地压住他,他的脑袋仍顽qiáng地往地面撞。他要自杀,可就凭这受制于人的处境要怎么自杀?没撞两下愚鸠便按住他的额头,把他死死地固定在原处。
狗种的腿蹬在李伊尔身上,后者纹风不动。
「呵,当时我看起来比较老成点呢。也是,我和老师说我十六岁他信了。可是今天看上去我又太年轻了对吧?你知道我没事就出国去整容,怕老师来梦里看我认不出我是谁──」
还好,看你这样他一定也认得出来。梁谕笑着把话接完,微喘地继续:
「混蛋,害我以为老师死了那么久。」
蓦然握紧拳头。愚鸠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开口要阻止:
「少爷,让属下来……」
啪叽!他的声音快不过梁谕,房里炸开非人的惨号,梁谕用鞋跟在男人眼眶里转了两圈。
「哎呀。血ròu模糊的,确实好恶心。」
李伊尔反应得快,呆住半秒,立刻补上笑容。
「就是啊,挺恶心的呢。」
愚鸠愣愣地看着满脸是血的男人,下意识地压紧对方的脑袋。梁谕的细高跟在眼前优雅地站立着,小腿到脚踝的弧线匀称而xing感。即便溅了血依旧很是诱人。
「我是鬼吶。给你们弄死的无名学生。嗯?我还是梁家门唯一的少爷──」
以同样的方式,梁谕把高跟鞋踢向狗种的另一只眼。一次不够,拔出鞋跟又一蹬,凌迟似地连踢。狗种「呀呀啊啊」地叫破了喉咙,嗓音慢慢扯裂,变成噎着般地粗糙摩擦声。梁谕全然没放在心上,抽空把垂落的头发拨到耳后,直到狗种喊都喊不出声,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怎么回事?」
狗种口吐白沫、整张脸成了青紫色。空气里散发着奇异的骚臭,竟然是他失禁的结果。
这分明死人了。
「属下失职。」
愚鸠站了起来,离开的手在男人脖颈留下了深深的掐痕。李伊尔朝他投以费解的眼神,而梁谕上前便是一巴掌。
啪!
换了一只手,再打。李伊尔看不下去,起身拉住了他。愚鸠脸上出现两个通红的掌印,可他一脸木然。
「好啦,少爷。人总有失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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