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害怕。
双脚不自觉地踩着水,不让自己下沉。可他也不敢再游上岸,似乎只有沉入水中,才能感受到辛越所承受地的一切。
他朝岸上看去,只偶尔看得到湖岸上有零星几点光。
没有人说话的声,没有汽车的声音,只偶尔传来几声乌鸦叫,声音凄寒,像是要将人引入地狱。
当初辛越跌入湖中,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害怕,恐怕,后悔。
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这样死在水下,也不足为惜。
他闭上眼,感觉无数中触角在水中向自己慢慢伸来,然后捆住他的手脚,缠住他的喉咙。
好痛!
脖子像是要被勒碎了一般。
他张开嘴,大口呼吸。
可灌进来的,只有水。
冰冷的水,冻得他牙龈直颤,腥得他恶心想吐。
四肢亦被缠住,他的双腿张开,踩水的动作变得凌乱。
他张开眼,绝望地望向天空。
天空中乌云片片汇聚,将天空中仅有的几颗星子遮蔽。
一股巨大的力量,缠着他的双腿拼命地往下拉。
他觉得息可能活不成了。
要淹死在这人工湖里。
那这样……辛越是不是会原谅自己一些。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当初自己觉得辛越恶心,会败坏哥哥的名声,于是他回家用爸爸留下的电脑上网查了信息,男人和男人,是种jīng神疾病。
这种病是从灵魂中散发出来的,凡是染上这种病的人都肮脏、邪恶、yín乱。
当时什么也不懂的他,觉得这这个解释说得很对。
如果辛越不肮脏、邪恶、yín乱,那为什么会在宿舍里对着堂哥的照片做那种事,这就是yín乱的表现之一!
他根本不在乎辛越的死活与洁白,可是他却怕辛越带坏堂哥。
于是他问了当时和他同样年幼的罗恒,问他:哪里可以治疗jīng神病。
罗恒说他家的司机的亲戚就在一家jīng神病院做医生,可以通过他帮忙。
于是欧季明和罗恒找到了那位医生,并且用爸爸生前留给他的钱,付了他两笔费用,一给是给辛越的治疗费,一笔是给他的酬劳。让他一定要‘好好’的‘治疗’辛越,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让他尽快恢复正常。
然后,他和堂哥一起去了国外。
再到后面,他便将这件事彻底忘记。
却没想到十多年后他再回来,事qíng竟然已经变成这样。
当年辛越所受的苦,全是自己一手造成。
如果那个人不是辛越,可能他会活不下来吧!
如果那个人不是辛越,或许早就崩溃了吧。
如果死了能够赎罪……可若是我死了,辛越还剩下几十年的人生,谁来保护他?
欧季明脑子里乱了,身体也乱了。
他混乱地在水中挣扎,可越挣扎,身体就越往下沉。
‘噗通’一声水响。
有人跳入了湖中,他在水中看到有人游向自己。
他以为是辛越,兴奋不已。
可是当对方靠近,他都看清那是堂哥文季宸。
文季宸游到他后方,胳膊穿过腋下,将他拖上了岸。
两个人湿漉漉地躺在地上,欧季明不停地咳嗽,喉咙里嘶裂着一样疼痛。
文季宸歇了一会儿,坐起来,一拳凑在他脸上。
欧季明疼得惨叫一声,缩成一团:“哥……你gān嘛!”
“我gān嘛?我还想问你要gān嘛,虽然你当年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你也没必要寻死觅活的吧!你死了,辛越所受过的伤害就能消除了吗?”
欧季明眨了眨眼,抚着有个被打痛的地方。
摸了摸脸,他说:“当初我就是在这里和辛越分手的,当时我说的那些话,就算让我现在跳进去淹死,也不足惜。不过我并不想死,而是想跳进水里试一试,这水到底有多凉。”
文季宸惊魂未定地看着欧季明,知道他不是要寻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欧季明坐起来,在寒冬的夜里,冷得瑟瑟发抖:“哥,如果我说辛越后面所受的罪,都是由我一手造成的,你信不信。”
文季宸乜斜着他,勾起唇笑了笑。
他虽什么话都没说,可那个笑容却已经说明一切。
欧季明苦笑:“你刚才在车里就猜到了对不对?”
文季宸:“你的表现都那么明显了,我能猜不到?说说吧,当初到底怎么回事?”
欧季明忽然想到当时辛越在宿舍里拿着堂哥的照片打飞机的模样,下意识的就闭了嘴。
那样xing感可爱的辛越,他不想说给别人听。
而且当时辛越意yín的对象是堂哥,他不想让他们之间因此而变得尴尬。
所以,他不想说给他听。
第二百三十三章 噩梦
“辛越当时喜欢的人是我,对不对!”不消欧季明说,文季宸也猜到了。
欧季明几乎在那一瞬间就反驳他:“不是你,你别瞎说。”
文季宸:“如果不是我,难道是你?换成别人你根本不会反应那么激烈!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怎么会想到把他送去jīng神病院的?当时你可还不到十一岁。”
欧季明撇了撇嘴,低下头,他没再回答文季宸的问题。
文季宸见他不再说话,也不好再追问。而是带着他回了家。
当然不能回欧家,若是让爷爷发现他们两人大冬天的湿身而归,还不得急出病来。
文季宸给老婆打了电话报备,说去欧季明家住一晚,今晚不回去了。
欧季明坐上驾驶位,才发现他的手机屏幕在闪动。
是辛越打来的。
他拿着手机的手一阵颤抖,那只手机忽然变成一只烫手的山芋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扔开。
文季宸看了一眼,挑眉:“不回一个吗?”
欧季明:“现在还不是给他回电话的时候。”他直接把手机关了机,扔到收纳隔子里。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现一般,继续追求辛越?还是把一切向他挑明,再主动承认错误赔罪?”文季宸问他。这也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
欧季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装做什么都没发现,继续死皮懒脸的粘在辛越屁股后面,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可要向他坦白一切,他更害怕。
辛越知道当年闯入宿舍的人是他,却不一定就知道把他送进jīng神病院的人也是他。
如果自己说了,岂不是雪上加霜,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化吗?
可不说的话……
他烦躁地扒拉了一头湿发,一拳猛捶在喇叭上,低声而压抑:“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
文季宸见他痛苦成这样,也不忍心再bī迫他。他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细声道:“别怕,不管你要怎样做,我都是你的后盾,我会永远支持你。你去做你觉得对的事qíng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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