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已近中午,俞益茹口gān舌燥饥肠辘辘,终于决定先去休息一下,找个盒饭吃。
她先给消失了一上午的薄复彰打了电话——结果一连打了三只,对方都没有接。
俞益茹知道对方要做的事并不比自己少,因此也没有在继续打,只是多少有点失落——只是一早上没有看到薄复彰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俞益茹却觉得已经很久。
她正准备去领盒饭的地方,走了一段路,忽然有熟悉的声音把她叫住了。
“茹茹,是你么?”
俞益茹回过头去,看见了赵巍。
赵巍被俞益茹看见了,便去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俞益茹见对方几张表格,便猜到,对方也是来参加这个相亲大会的。
俞益茹自然不能让赵巍继续尴尬,连忙走过去,笑语嫣然道:“赵姐,吃中饭了么,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赵巍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俞益茹,说:“你……是这儿的工作人员?”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俞益茹是跳槽换了份工作,俞益茹连忙说:“是薄复彰搞出来的东西,我只是来帮忙而已。”
赵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qíng有些感慨,又有些怅然:“你们也不容易啊。”
并不知道薄复彰究竟对赵巍说了什么的俞益茹只好闭口不言。
既然赵巍在,自然不能只吃盒饭,正要商讨要去哪里吃的时候,俞益茹感到肩膀一重,被人按住了。
“俞!益!茹!”
俞益茹一愣,回过头去,看见一个男生瞪眼看着自己,俞益茹反应了三秒,记起了这人是谁。
是钱行泽。
要是要加上更多的形容词的话,就是先前俞益茹那个房东的有些拎不清状况的儿子。
俞益茹心中暗道糟糕,是了,这人住在附近,又是适龄男青年,会来相亲,实在太正常不过。
问题是,俞益茹当时挣钱纠结于对薄复彰那刚刚萌发的感qíng,在解决和钱行泽的事上相当的简单粗bào,就是直接拉黑而已。
钱行泽的脸色可并不算好。
对方看着俞益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痴迷,而是有些yīn郁。
他抓着俞益茹的肩膀,沉声道:“怎么,你还要来相亲?难道不是勾勾手指,男人就前仆后继地来了?”
对方虽然瘦弱,也毕竟是个男生,俞益茹被她钳制,一时动弹不得。
赵巍上前一步,厉声说:“你gān什么,抓着一个女孩子不放算什么。”
钱行泽却没管,只继续盯着俞益茹道:“我后来才想明白,我估计就是个备胎吧,我还有没有其他兄弟,要不要一起叫出来吃顿饭?”
俞益茹又气又急。
她不知道是自己是生气于被扣上这样的dàng/妇帽子,还是生气对方的语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有些害怕,于是眼眶中又很快盈满了眼泪。
美女梨花带雨眼眶通红,自然吸引人们的注意,更何况此地本来就人山人海,因此很快就聚起了一堆人,皆是指指点点。
他们大多是在替俞益茹说话,但是却令俞益茹更加面红耳赤。
有人说:“你一个大男人,gān嘛为难一个小姑娘。”
钱行泽反唇相讥:“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你都不知道她勾搭了多少男人。”
“你难不成是她男朋友?”
“我当然是她男朋友,只不过是男朋友之一。”
钱行泽这么一席话一出,群众看着俞益茹的眼神就更不同了。
赵巍终于上手直接想拉开两人,却无济于事,只好高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抹黑别人的名声,我是律师,要告你诽谤的。”
钱行泽眼神闪躲,却还是不松手,甚至把俞益茹拉进了一些,冷笑道:“你才是在恐吓人吧,我又没做什么,只是想找老朋友说说话,说的还是实话,这难道有什么……”
话音未落,俞益茹肩膀一松,眼前黑影闪过。
人群中有好几个人叫了一声,人群迅速散开,钱行泽便滚倒在了水泥地上。
俞益茹积聚在眼眶的眼泪终于落下,惊喜地回头望去。
她并没有看见想象中的薄复彰。
她看见娇小玲珑的关鸠拍着手对身边的沛奕然说:“我好像一时手滑,摔了一个人。”
☆、第62章
大概因为反差太大,人群寂静了一瞬间。
随后,便是更大声的喧哗,有人在人群中说——
“卧槽刚才那一下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看见了我拍下来了要传到网上。”
“现实生活中还能碰到这种事啊。”
“……”
喧哗骚动之中,赵巍说了句:“你们不能传到网上!这是侵犯肖像权!”
话虽如此,有人反而举起了手机,对着俞益茹和关鸠等人拍个不停。
关鸠皱起眉头,连忙对俞益茹说了句快走,也不管还倒在地上的钱行泽和拦着人群的赵巍,抓住俞益茹的手臂便将她拖出了包围圈。
关鸠个子娇小,力量却大的出奇,没一会儿就推开人群把俞益茹拉了出来,又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僻静处。
周围稍稍安静后,她就抱怨道:“这是什么鬼活动,哪个脑残想到办的。”
俞益茹:“……参加的人很多哦。”
关鸠翻了个白眼,冷嘲道:“这不,人多的你都碰上老qíng人了。”
俞益茹听到这话,禁不住又是面红耳赤,更兼原本就泪水涟涟,于是虽然没想哭,还是掉下了几滴眼泪。
刚跟上来的沛奕然便说:“你为什么欺负她,小鸟。”
关鸠一脸震惊:“什么叫我欺负她,我刚刚救了她好不好。”
沛奕然看了俞益茹一眼:“那她怎么哭了。”
俞益茹便忙说:“只是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之中,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在路边找了家餐馆包厢吃饭,俞益茹终于平静下来,想起赵巍还在现场,连忙打了电话过去。
赵巍接了电话,也没有怪罪俞益茹自己先走了,只问她还好不好,又叫她不要想太多。
俞益茹感谢了几句,挂了电话,便听见关鸠说:“你有没有发现,她总是在道谢道歉。”
这话是对沛奕然说的,而沛奕然点了点头,说:“对啊,很有礼貌。”
“这是很有礼貌的问题么?”关鸠拿指节敲着桌子,将目光投向了俞益茹,“我说,你要是没有别人帮忙,会活的很辛苦吧。”
俞益茹心中很不服气,仔细想想,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
或许当她发现自己很容易就能得到别人的帮助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吧。
她低着头忧郁地思索回忆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着关鸠说:“你今天又是什么人设,说话很不讨喜啊。”
沛奕然抢答道:“好像是qiáng气毒舌,每个月的十号都是这样的设定。”
俞益茹本来想继续嘲讽关鸠几句,又想到对方确实是帮了自己,便咽下了剩下的吐槽,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沛奕然看着关鸠,关鸠则专心夹菜不说话。
俞益茹缓和了心qíng,看见关鸠一副臭着脸不说话的模样,想到对方之前的话语,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你又是来相亲啊?”
关鸠更不开心了:“这是什么话,我难道相亲很多次了么?所以说!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不是相亲,是卧底!好么!”
这种激烈的反应显得更加可疑,俞益茹了然道:“想亲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过,宋若瑾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关鸠的脸更臭了,连回答都不再回答,只夹菜吃饭。
于是俞益茹望向沛奕然,见沛奕然在碗里堆满了饭菜吃的开心不已,便有些不好意思多问,总觉得要等她吃完了以后再问才行。
更何况,她最想问沛奕然的问题,也不好在关鸠面前问。
但是仔细想想,沛奕然一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来这,这么说来,一定是关鸠带她来的,那么关鸠将她带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眼下两人都只是吃饭,看上去倒是俞益茹最是心事忡忡,俞益茹不禁有些郁闷,觉得自己思考的头都快痛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薄复彰来了电话。
俞益茹不知道薄复彰知道不知道刚才的事,先接了电话,听对面的动静。
薄复彰只是很普通地问她在哪在做什么。
俞益茹松了口气,掩去了心中的一点点失落,说:“正在和沛医生关鸠她们吃饭,你要过来么?”
话音一落,薄复彰语气一变:“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和她们一起吃饭?”
俞益茹卡住了。
她没想通,怎么仅凭这么一句话,薄复彰就猜出她是有事了。
她正想再说什么,薄复彰那说一句“你呆在那别动,我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慌张,收了手机之后便对沛奕然说:“怎么办,伯父过来了。”
沛奕然停下了筷子,上下扫视了俞益茹一圈,才道:“来的真快,我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呢。”
俞益茹心中暗道“果然”,沛奕然三番四次来找她,果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她连忙正襟危坐,看着沛奕然。
这时,关鸠却“嗤”地冷笑了一声。
她冷笑完毕,便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了开关说:“你这么纠结,无非是害怕监听录音——你看,现在有gān扰器了,你可以把话说出来了。”
她如此说着,又调试了这小机器一番,同时目光直视着沛奕然道:“不过让我猜猜你要说的是什么——你骗了薄复彰,对吧。”
关鸠这话一说出口,俞益茹便觉得大脑剧烈地轰鸣了一声,她此时才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天以来她好奇沛奕然的话,就是期待着这样的答案。
她期待着有人告诉她,薄复彰要死这件事,是骗人的,是谎言,是一个愚人节的玩笑。
俞益茹一时激动地难以自持,侵身上前抓住沛奕然的手,说:“真的么沛医生,你是骗人的么?”
沛亦然刚想说话,突然神色一变,闭嘴不严皱起眉头,做侧耳倾听之色。
俞益茹觉得自己着急地快疯了:“你倒是说啊,沛医生。”
她拉起沛奕然的手,jiāo我在前胸,声音不自觉地变成了撒娇的语气。
然而下一秒,沛奕然和关鸠面面相觑,关鸠便立刻收了桌上的设备,同时,门被打了开来。
薄复彰开门而入,说:“怎么会来这吃饭,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薄复彰的语速越来越慢,与此相对的是,她看着俞益茹与沛奕然jiāo握的双手,缓缓地眯起了眼睛。
☆、第63章
包厢内弥漫起一阵迷之寂静。
下一秒一阵高跟鞋踢踏作响,薄复彰便走到了俞益茹和沛奕然中间,拉开了两人的手,又拧着眉头拖了根凳子过来,坐在两人中间,说:“你们在做什么。”
俞益茹看了眼薄复彰的神色,心中一动,暗想:薄复彰现在这样子,可真像在吃醋啊。
俞益茹和沛奕然还没说话,关鸠就先说了:“说个话而已啊,看不出来么?”
薄复彰脸色不愉:“说话gān嘛还牵着手。”
关鸠就说:“你说话还抛媚眼呢,gān嘛不准人家说话牵着手。”
薄复彰“哈?”了一声:“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抛媚眼了。”
“你要不要问一下我们以前的熟人?”
“我抛媚眼?我会抛媚眼?”薄复彰盯着沛奕然,一脸不可思议地连生质问。
俞益茹眼看着薄复彰都不关注她们谈话的内容,关注点直接朝着奇怪的方向去了,愈发觉得薄复彰是因为吃醋而脑子不清楚,心中又是窃喜又是忧虑。
窃喜于薄复彰对她有qíng,忧虑却是,明明那么明显的有qíng,对方愣是看不出来。
——真是让人cao碎了心。
俞益茹便cha了句:“好啦,我只是有事拜托沛医生而已。”
薄复彰果然只是不开心,仍旧没有深思,转而义正言辞地对俞益茹说:“你有什么事要拜托的话,可以拜托我啊。”
这样说着,自然而然地把俞益茹的手握起来,捧到了胸前,同时双眼直直地看着她,漆黑的双眸像是一片无垠的星空。
俞益茹:“……”
俞益茹觉得自己被盯的意乱神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四人聊了一会儿,又吃了会儿东西,便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这是俞益茹不好多说,沛奕然本来就不会多说,便剩下了今天的人物设定带着多话属xing的关鸠添油加醋地喋喋不休,薄复彰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越来越黑。
关鸠在那里感慨着人心的冷漠和群众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薄复彰一言不发,握着俞益茹的手却越来越紧。
握到最后,俞益茹都感受到了一丝疼痛,因此稍稍挣扎了一下。
薄复彰便松了手,冲俞益茹笑了一笑,那笑却没有进入眼底。
下午自然还是进活动场地进行宣传,俞益茹本来有点担心再来会被指指点点,进来以后才发现里面的人已经换了一批,也算了松了口气。
下午又是继续忙碌,只是这回薄复彰陪在了她的身边。
俞益茹本来还想着薄复彰又走了可以问问沛奕然想说的事,结果眼下也只好一口气继续憋着,不上不下地提心吊胆。
但是至少薄复彰在她身边,令她既不用忍受思念之苦,也更加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