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益茹便将脚抽回来,拉着被子直起身来,讪笑道:“睡相不大好。”
她说完才看了下眼前的qíng况,眼角便是一抽。
她承认的太早了,只是随便这样一看,便能确定,睡相不好的绝对不是她。
那么大的一张chuáng,薄复彰昨晚睡之前明明在最右边,结果一觉醒来,居然把自己挤到了一翻身就会掉下chuáng的最左边上。
薄复彰大约也是纳闷,抓了抓头发便翻着身滚到了右边,一直滚到了一米开外,才说:“好像是我的问题。”
俞益茹觉得这句话前面根本不需要加个“好像”,但她嘴上说:“你可能不习惯有人睡在你边上。”
这纯粹是qiáng行解释,一般人也就就此揭过了,俞益茹爬起chuáng看了下手机里的时间,见时间没太晚,正松了口气,便听见薄复彰说:“我睡的比以往好呢,你抱起来凉凉的,好舒服。”
俞益茹:“……”
俞益茹抓紧了差点没滑下手去的手机,然后为薄复彰的这句话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
她回头去看,见薄复彰侧躺在从chuáng上,一只手抬起来抓着卷发,另一只手搭在chuáng头,无力般躺在chuáng上,像是条纤长柔软的蛇。
她微微收了下巴,抬了眼看着俞益茹,朦胧光线之中,面孔只有明暗的色块,却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俞益茹都搞不懂薄复彰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只必须承认,虽然对方的话恶心,但大约是因为出于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居然都变得令人心尖一痒了。
她心中纳闷,面上笑了笑没说话,拣了自己的衣服,去浴室洗漱去了。
刷牙的时候,她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面孔。
她仔细端详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是太久没有欣赏自己的脸了,还真觉得薄复彰美的有多人神共愤。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好几个微笑,直到自己都觉得要被自己甜化了,才满意地出了浴室,准备出门上班。
结果她一出来,又被吓得一个趔趄。
薄复彰系了围裙,正在开放式的厨房里煎东西。
假如说,一个妩媚如妖姬,力大如猩猩的美人做料理这件事还属于普通惊悚的话,那么围裙装之下隐约露出的仿佛一丝/不挂的ròu体,就绝对属于让人倒吸一口冷气的程度了。
俞益茹长那么大,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luǒ/体围裙。
但她很快在薄复彰的一个转身中确定这是自己误解了,对方倒不是没穿,只是穿了一条短裤兼没什么存在感的吊带薄背心,在围裙的笼罩之下,穿了等于没穿。
她惊呆的工夫,薄复彰抬起手来说:“早餐香蕉派,吃么?”
要是没luǒ/体围裙这一茬,俞益茹大约还会受宠若惊一番,如今就指捂着自己还在不规则跳动的小心脏,婉拒后拎着包出门了。
她实在太担心,继续呆在里面,薄复彰还会给她什么惊喜。
出来以后,她才想起来,出来的太急,忘记跟薄复彰说行李还需要暂时寄放的事了。
她虽然昨晚决心立刻搬出薄复彰这里,现在想想,又觉得确实无处可去,希望能厚着脸皮再住一晚。
她回忆着薄复彰的xing格,觉得对方大约不会在意这件事qíng。
挤地铁的时候,房东儿子的电话又来了。
俞益茹想到自己的电脑,便接了电话,听到对方在电话那头说:“茹茹,你还好吧。”
俞益茹被那一声“茹茹”酸的牙都倒了。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同意被如此亲昵地称呼,她在心里感慨着这人的厚脸皮,嘴上只说:“一些工作上的文件还在电脑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方也提她急:“我今天就回来跟我妈去说。”
俞益茹语调绵软,像是撒娇,又像是困扰:“我觉得我不应该再见你了吧。”
对面大急:“为什么不见。”
“你妈那么讨厌我,我昨天晚上要是没碰到老同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老同学?男的女的?”
俞益茹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嘴上只娇声道:“当然是女的。”
她想了想,在心里补充:还是个女人中的极品呢。
对方似乎是放了心,便又回归话题:“住在别人那里不方便,我肯定跟我妈说好,今天就回家说。”
俞益茹这会儿只想拿回电脑,又觉得不好直说,迂回道:“算了吧,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她寄期望于对方意识到,唯一见到她的机会就是他亲手还电脑的时候,结果对方只胡搅蛮缠地问“为什么”,俞益茹不耐,便说了一句“到公司了先挂了”便挂了电话,然后发了条短信说:把我的电脑寄到我公司就行。
这回对方终于上了道,回复:今晚我亲手jiāo给你。
俞益茹满意地收了手机,挤进了电梯。
对于她而言,公司除了是工作的场所,还是个充满了爱与关怀的地方。
就好像现在,大家就算是自己挤的要死,也一定会给她留出宽敞点的空间。
而她只负责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为公司增添一抹景色就成。
拿她现在的顶头上司,也是她工作上的师父(女)的话说,光是看着她这张脸,就应该没人能说出重话来。
不过这件事昨天已经被打了两次脸,因为房东和薄复彰都没有因为她的脸而另眼相待。
她不是没受打击,直到今天感受到公司里的人一如既往地态度,才放下心来。
嗯,她的美貌和智慧仍在发挥着作用。
她没想到,下一次的打击来的这样的快。
打击来临之前,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
临近下班时间,做完了工作之后,大家一派祥和地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而俞益茹在网站上查找着租房信息。
她咬唇皱眉浏览着文字密密麻麻地网站,在心里吐槽着为什么租房中介网站不把界面做的美观简洁些。
坐在她左边的刘姐还在安慰着她:“其实你那边那个地段也不好,迟早也得搬走的。”
俞益茹心里知道这是安慰,感激地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外面便突然骚乱起来,俞益茹听见前台小王的尖叫,然后便是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你让她给我出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语言也越来越粗俗恶毒:“让那小狐狸jīng给我滚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个骚/婊/子勾引我老公,还小心肝小宝贝地乱叫。”
很快,玻璃拉门被移开,一个看来约摸三四十岁,穿着紫色大衣烫着小卷发,中等身材却气势如虹的女人,带着煞气迈进了办公室。
而好死不死,俞益茹因为好奇而望向门口,与对方目光相接。
后来想想,那估计也是命运的一种吧。
就好像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便脱口而出“这个妹妹我是见过的”,这位夫人,大概在见到俞益茹的那一刻,就觉得——这姑娘,一定就是能勾引她老公的。
于是“天雷地火”,间不容发,她一步并做两步冲到俞益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高声骂道:“就是你吧!小贱/人!”
俞益茹头后面有伤,被薄复彰紧急处理了之后等闲感觉不出来,此时却是伤上撒盐,疼的眼泪一瞬间就下来了。
她周围的人也是被惊呆,一时没了反应,便由着来这闹的这位夫人,抓着俞益茹的头发一直把她拉到了走廊里。
她抓着俞益茹的头发又掐着脖子,扬声道:“你们都看看,你们这公司培养出来的狐狸jīng,勾引别人老公,下三滥,贱/货……”
她越骂越带劲,抓着俞益茹的头摇晃,又把她往外拖。
这时有人反应过来制止,便被这位紫大衣夫人大骂“是不是要帮小三”,大家一时被骂懵,都缩手缩脚,竟然真的由着俞益茹直被拖到了大门口。
俞益茹先是没反应过来,后来是因为疼痛无力反抗,眼看着要到大门口了,连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头一次碰到那么莫名其妙的事,整个人是半当机状态。
她闭上眼睛只忍不住流泪,想着今天是倒霉了,不仅要受伤,搞不好还得身败名裂。
就在这个时候,被拉扯发丝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她被拥入一个温暖到温度偏高的怀抱,然后脚下一轻,不再跪倒在地上,而是腾空而起。
她睁开被眼泪糊住的眼睛,看见橙huáng落日之下,薄复彰jīng美如文艺复兴时代雕像般的面孔。
而刚才抓着俞益茹的夫人,此刻仰躺在地上,哎哟喂叫个不停。
薄复彰只淡淡看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下公司大楼的台阶,把抱在怀中的俞益茹塞进了自己的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绿字,要来感谢给幼小的新文扔雷的小天使们=3=——
☆、第6章 兼职
俞益茹被丢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薄复彰从容不迫地从车头绕到了驾驶座。
她便连忙先摸了一下头发,摸到一团稻糙般的乱发后便又yù哭无泪地望向公司方向,看见众人皆呆若木jī立于原地,竟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妄图问她的qíng况。
俞益茹便缩着身子拉上了车窗,抽着鼻子又抹了把眼泪。
算了,她现在也不希望任何一个认识她的人来问她的qíng况——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早上因为匆忙的缘故并没有化妆,于是也不至于因为眼泪掉妆而造成更凄惨的下场。
车子启动,很快便行驶到了大道上。
俞益茹用手指拨着头发,问:“有纸巾和梳子么?”
薄复彰掏了掏外套口袋,抽出了一团卷筒纸上撕下来的卫生纸。
俞益茹:“……”
薄复彰又说:“你翻翻后座的包,可能有梳子。”
俞益茹抬头看了薄复彰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后座,果然看见了一只某奢侈品牌大包,然后她又抬头看了薄复彰一眼。
她不是羡慕薄复彰的包好,而是觉得对方的反应不大正常。
就算两人萍水相逢吧,自己刚才遇到了那么凄惨的事,现在的样子还那么窘迫,对方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所谓的反应,当然是指,最基本的同qíng和关心呢?
就算没有同qíng和关心,难道连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好奇?
俞益茹对薄复彰这么号人实在不了解,她先探过身去抓了包过来,余光瞥着薄复彰,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看来确实不在意她翻包,便边翻着包边问:“薄复彰,你怎么突然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因为薄复彰包里的东西震惊地失声了片刻。
她看见了一台单反,四个镜头,一只笔记本电脑——这是她能辨认出来的东西,剩下的她粗粗看去,便只看到一堆电线电线电线。
这时薄复彰回答她:“下班我来接你做兼职啊。”
俞益茹:“……”
她都忘了这事了。
当然在薄复彰提起来以后,她便很快想了起来,并且记起,对方昨天确实说过下班后来接她的话。
这时俞益茹才注意到,薄复彰开的也是一辆好车,车标非常熟悉,是寻常都能见到的豪车品牌。
但是虽然常见,也是豪车啊。
俞益茹侧目而视,猜测这薄复彰可能是一个不爱宣扬的富二代。
而她穿过层层电线,终于在包底摸到了一个长柄状的物体,结果拿出来一看,她嘴角又是一抽。
这是一把刀柄纹饰优美的弹簧/刀。
俞益茹感觉自己已经习惯了,便淡定地丢了刀又摸了一阵,在摸出一只口红,一只睫毛膏,一副墨镜,一面小圆镜和又一团卫生纸以后终于放弃道:“里面好像没有梳子。”
薄复彰没有吃惊,“哦”了一声以后又慢悠悠接道:“东西太多,早上忘记拿了。”
俞益茹:“……”
虽然没有梳子,至少有了面镜子。
俞益茹把其他东西都丢回包里,又放回后座,手上拿着镜子纸巾,勉qiáng整理了下仪容。
镜子里的她眼睛和鼻头皆是微微发红,眼珠子上还浮着一层水光,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看来可怜极了。
不是她自恋,俞益茹觉得就算她自己看见这样一个姑娘,也一定会心疼安慰一番,完全搞不懂薄复彰怎么会那么铁石心肠不闻不问。
她顾影自怜了一番,唉声叹气道:“东西都还在公司啊,我怎么也得回去拿一趟。”
薄复彰便说:“嗯,先见客户,见完我陪你回来。”
俞益茹皱眉反问:“你就让我这样去见?”
她自认天生丽质,温柔可亲,也耐不住这么被折腾啊,她现在浑身都疼,只想躺在chuáng上休息一下,恐怕就算见美国总统,都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大约是她口气不善,薄复彰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去,说:“怎么了,不是挺好的。”
俞益茹觉得这话要是出自某个男生,可能确实是真的,但是出自薄复彰,她就不是很信。
她这不是对薄复彰有意见,而恰恰相反,是觉得薄复彰更应该有对细节的鉴赏力。
她现在头发乱了,衣服皱了,神色估计也是凄惶不安,随意打理了一下可能确实能看了,但是有点水平的,就肯定能看出来她不对劲。
薄复彰肯定属于有点水平的人,俞益茹看她的外表打扮就知道。
俞益茹用手指梳理着头发,闷闷不乐道:“我这样怎么见人。”
这时候,因为碰到红灯,车子停在了路口。
薄复彰便松了方向盘躺倒在椅背上,转了头望着俞益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