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益茹手一抖,短信没有编辑完全,就发了过去。
——亲,因为最近店铺食物
她原本想打“事物繁忙”,结果连事物都变成了错别字,直接发送了出去。
问题是,她因为心猿意马,直到薄复彰翻身到了另一边,然后伸过脑袋来看她发了什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下了这样的错误。
傅沛晗已经回复了:战争已经结束了啊?
俞益茹愣了一下。
为什么会回复战争已经结束了?
薄复彰“咦”了一声,把俞益茹的手机接了过去,她亲自回复消息道:错别字,不是食物匮乏。
俞益茹转过弯来,难不成傅沛晗以为自己想要发“食物匮乏”,于是就回了一句“战争结束”?
这算什么,冷笑话么?
问题是,为什么薄复彰一下子就听懂了啊。
俞益茹呆着的时候,薄复彰已经和傅沛晗一来一回回了几条,俞益茹看着都心中烦躁起来,便说:“你是不是又不想结束订单了?”
薄复彰把手机递了过来,说:“我说了,她不愿意。”
俞益茹看了一下对话,发现原来在四句以前,薄复彰就说了要取消订单的事qíng。
薄复彰:不想接了,退吧。
傅沛晗:我以为你能带给我救赎。
薄复彰:你没有付钱,不想理你。
傅沛晗: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跟我说话,我真的有事qíng希望你们能帮忙。
薄复彰:不想接了,退吧。
傅沛晗:你们这样很容易失去潜在客户。
薄复彰:你没付钱,不想理你。
傅沛晗:我已经付了,你可以去看看。
俞益茹:“……”这、这什么鬼对话啊。
俞益茹指着那两句一模一样地话问:“你是黏贴复制了么?”
薄复彰挑眉道:“别管她了,你明天不是要上班么,不准备早点睡觉么。”
俞益茹看着淘宝上新跳出来的付款通知,说:“她可是真的付钱了。”
薄复彰搂着俞益茹的肩膀把她按在了chuáng上:“那就再说吧,睡觉睡觉。”
俞益茹被这样搂着,脸红心跳还来不及,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满脑子只想着要是薄复彰又准备酱酱酿酿要怎么应对,结果闭上眼没几秒,就瞬间睡着了。
——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俞益茹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短信里又多了好多条对话。
对话里,薄复彰和傅沛晗居然约好了在后天见面,详细探讨一下到底要做些什么事qíng。
俞益茹在心里“卧槽”了一声,她有种在老公手机里看见出轨短信的诡异感受。
但是问题是,这是她自己的手机,薄复彰还一条都没删。
俞益茹清晰地观摩到了这两人对话的过程,发现最开始是傅沛晗同意见面,并且将见面时间定在了今天,结果薄复彰说今天有事,于是又挪到了明天,薄复彰说明天还有事,于是就挪到了后天。
到最后傅沛晗一改前几天遮遮掩掩的状态,简直是求着问薄复彰到底哪天有空。
俞益茹心中知道这只是普通的见面,却还是想个不停。
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薄复彰和傅沛晗的聊天记录看起来有哪里不对,但是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却又说不出来。
浑浑噩噩到了午休时间,薄复彰打了个电话过来。
俞益茹以为薄复彰要对她说见面的事qíng,心中放松了一下,结果薄复彰在对面说:“如意,下午下班沛奕然会去接你,你先不要回来。”
俞益茹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为什么,遭贼了么?我就觉得你自己修的门不太靠谱。”
薄复彰因为这个回复沉默了大约两秒,随后才说:“……不是,是有些事qíng,我最近会不在家。”
俞益茹当下便想问——你要去哪。
但是她随后便想到,如果薄复彰想说的话,大可以直接告诉她要去哪要去gān什么,现在这样只把话说了一半,是不是代表着对方并不想说不在家要做的事呢?
但是问题又来了,要是只是薄复彰自己有事,为什么也不让她回家了呢?她又不是没有一个人独处过,这回怎么突然就需要专门去沛奕然家住了呢?但是这些问题也都能被“要是薄复彰想说可以直接说”解释,所以似乎没有问出来的必要。
想这些事对俞益茹来说简直已经成了本能,因此只思考了一秒,她便吞下了一切疑问,说:“好吧,我知道了。”
她甚至还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沛医生家在哪啊,不需要她来接我。”
但是薄复彰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俞益茹莫名其妙地心凉了一片,神游天外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拿起手机就拨通了沛奕然的电话。
结果沛奕然并没有接,俞益茹理智地知道像沛奕然这样的外科医生一定很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好不容易熬过了下午的工作,到了五点的时候,沛奕然终于回了电话。
“下午有个手术啊,大出血,我中途接手的时候,看见那个血多的可以去下火锅。”
俞益茹:“……”
“我现在出发,你怎么了么。”
俞益茹心中纠结,还是先试探地问:“是薄复彰跟你说要你来接我的?”
沛奕然:“是啊,今天早上的事。”
俞益茹又问:“这样对你来说似乎有点麻烦啊,反正我认识路,要不我自己去吧。”
沛奕然的声音伴着风声:“阿彰叫我一定要接的,我已经出发了,你等我一下吧。”
这么说完,没等俞益茹再多问一句,便也gān脆地把电话给挂了。
不愧是和薄复彰熟识的人,风格简直一模一样。
俞益茹郁卒地挂了电话,暗想:看来也只能面对面问了。
这么一直等到了六点,俞益茹也没有等到沛奕然。
俞益茹知道医院到这儿开车顶多就十五分钟,就算沛奕然在途中迷路,现在也应该发现了才对。
于是她只好又打电话过去,结果这回电话飞快地被挂掉,俞益茹收到了来自沛奕然的短信——为什么从高架下来以后导航就突然失灵了呢?算了,我现在已经到了,你下来吧。
俞益茹便想,等会儿下去之后一定要劝说沛奕然以后要拒绝掉这种不符合她天xing的任务。
她本来想坐电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电梯卡在七楼一直不下来,想想不能叫沛奕然一直等下去,便只好从一边的楼梯下去。
她下到三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81章
俞益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扛在某个人的身上。
身上的感觉有点像被注she了麻药,又麻又沉,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幸好多少有点知觉,感受到自己好像正在被扛着下楼,脚背拖在了地上。
于是俞益茹想:这个扛着我的人,个子好像有点矮啊……
那还没有想太多,似乎因为到了目的地,自己被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俞益茹都感受到自己的脑袋磕在地上了,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麻药的关系,虽然头更晕了些,仍旧没有什么疼痛的感觉。
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因为眼前实在太黑,只看得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的轮廓,却看不清到底是谁。
直到那人终于开口说话:“噫,体重居然比我还轻。”
俞益茹便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关鸠。
她虽然脑子不大清楚,还是一下子头大起来,并且暗自唾弃着自己的不小心。
但是因为知道是关鸠,反而放了心,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搞不好又只是神经搭错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qíng。
她努力地想要张口说话,却觉得舌头不受控制,到最后又有阵倦意传来,睡了过去。
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抓了她的是关鸠,居然没有那么慌张了,连梦都没有做地睡了一场,再次醒来的时候,手脚便都能活动了。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玻璃罩子之中,这玻璃罩大约有两人多高,有两个管子与外界联通,鉴于俞益茹没有在里面感受到窒息,想来其中一根大概是通风管,至于另外一根嘛……
俞益茹环顾四周,当她看见在外面对峙的薄复彰和关鸠的时候,便想:现在这个场景,莫非是那种经典的……
果然,关鸠开口道:“你不希望俞益茹淹死吧——或者电死?听起来都不是什么舒服的死法。”
俞益茹:“……”
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是那种玻璃箱子里会进水的那种装置!!!
俞益茹想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好像因为长时间维持不大合适的姿势而扭了腰,于是只好放弃立刻站起来,转而直接敲击玻璃面。
俞益茹边敲边有气无力地说:“话说,搞什么啊,舞台剧么。”
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和语气来,并非是蔑视关鸠,而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
结果没想到她一敲响玻璃,淋头便浇下一柱水来,把她浇成了一只落汤jī。
她连忙避开,抬起投来,就看见其中一只管道开始冒水。
俞益茹的心态终于变了,鉴于刚才是敲了玻璃才开始冒水,这一回她连玻璃都不敢敲了,只看着玻璃罩外面指手画脚地呼救。
水流积攒地飞快,很快就没过脚踝,薄复彰看了俞益茹这边一眼,说:“我不是已经按你说了对了台词了么,你还想怎么样。”
俞益茹莫名其妙,暗想:什么鬼?对台词?
俞益茹望向关鸠,这才发现关鸠的样子和以往似乎不太一样。
真要说出什么具体的不同,似乎也说不出来,只模糊地给人一种——更加正常的感觉。
这或许是因为对方今天穿了非常普通的淘宝爆款,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化妆,露出了完全的本来面目。
又可能是因为,对方今天居然不像是在演戏。
关鸠平时给俞益茹的感觉就是,不管表现的多么正常,表qíng动作都很浮夸,像是个三流演员,只有今天,表qíng内敛,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无法言说。
但是她将目光投向俞益茹的时候,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可是她现在才醒,所以没有听见啊,有必要再让她听一遍吧。”
薄复彰皱起眉头:“你总是这样突然改变条件,要我怎么相信这就是你最后的条件。”
关鸠娇嗔地说:“是你刚才答应我的,会答应一切条件。”
俞益茹被关鸠这声音激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再看薄复彰,见对方抽着嘴角露出嫌弃的表qíng,显然也是受不了。
与此同时,薄复彰也望向了俞益茹,两人四目相接,俞益茹连忙站起来挥手,来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房间里突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就算隔着玻璃罩都把俞益茹吓了一跳。
关鸠突然闭着眼睛尖叫道:“你们当我不存在么!!!”
但是她很快冷静笑来,脸上甚至挂上微笑,往薄复彰靠近一步,说:“好吧,是我事qíng太多了,现在进行第二步,把我给你的医药箱打开,往你自己的身体里注she利多卡因,你知道应该怎么注she,不需要我提醒你,对吧?”
薄复彰把脚边的医药箱拎起来,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关鸠说:“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做的那么复杂,你应该知道,就算那么做了,到最后也不会有用吧?”
这么说着,她若无其事地上前一步,靠近了关鸠。
关鸠立刻厉声喝道:“别往前!”
薄复彰摊了摊手,后退了一步:“你一边把我引来,一边又要我不要靠近,何必呢。”
关鸠看见薄复彰退到安全距离,便收了比较狰狞的表qíng,说:“我会靠近你的,在你注she了这六支麻醉药以后。”
薄复彰把医药箱提到半空中摇了摇:“六支?你把我当成猛shòu么?”
关鸠气定神闲:“我当然知道你比猛shòu更加可怕。”
俞益茹在里面听的云里雾里,只有一件事却是明白了,那就是被自己这个拖后腿的猪队友引来的薄复彰,被bī着要注she麻醉药了。
这种事一听就知道,最后一定会像刚才的自己那样失去行动能力,这样一来,还不是随便关鸠酱酱酿酿。
再想想,既然要求不是要薄复彰一枪自杀,那么就不是什么血海深仇你死我亡,麻醉药什么的,听起来更像是qíng/趣用品——她是说,听起来更像是只希望薄复彰暂时失去行为能力的别有所图。
俞益茹突然想起来了。
薄复彰告诉过她,关鸠是个多重人格患者,她的主人格才玩角色扮演,副人格则喜欢薄复彰。
那么说来,果然是……俞益茹想不下去了。
这简直、这简直……
俞益茹一时气的大脑一片空白,都忘记了自己是在一个玻璃罩子里,直接想要往外冲,结果肩膀撞在玻璃上,又跌了回来,坐到在地上,然后呛了一口水。
她这时才发现,当她坐下来的时候,水已经到了她的下巴。
这下她终于有了一种bī近死亡的慌乱,感觉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她勉qiáng高声道:“不是吧关小鸟,你玩真的。”
关鸠微微偏头,给俞益茹露了一个侧脸:“我一直都在玩真的啊,玩过家家的那个从来不是我。”
俞益茹以前对jīng分的了解只限于电视剧,既然是电视剧里的jīng分,大多也是会被治好或者感化的,俞益茹是第一次知道,原来jīng分的两个人格可以给人这样完全不同的感觉。
关鸠的副人格是真的——是真的想要杀死她。
一旦真正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心脏便猛然抽紧,身体似乎比外面的水流更冷,俞益茹忍不住后退一步,失去平衡,差点又要跌倒,这回撑住了玻璃壁,并发现水已经淹到了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