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对那时错_峦【完结】(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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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畜生,快走开,那是小画眉。

  她现在已经很累了,她这个晚上受了很多苦。

  以为地上的人是美餐,一头流làng狗伸出前足触了触地上的人的头发,不,不,求你了,连嘉澍这一刻连灵魂都没有了。

  没有了……

  流làng狗们在经过眼神jiāo流后,朝着地上的人再靠近,眼看着——

  不,不,不!

  仓皇倒退,远离那个画面。

  连滚带爬,来到爷爷的面前。

  爷爷,那是小画眉。

  是小画眉。

  迷迷糊糊间,一股力量正拽住他的手,一个声音在哀求着,爷爷,帮帮我。

  睁开眼睛,连钊诚就看到嘉澍。

  连家最小的孩子嘉澍。

  这会儿,嘉澍看起来像回到孩童时代,半夜醒来摸索到他房间,摇着他肩膀,打开灯,那孩子满头大汗。

  怎么了?轻轻拍打着嘉澍肩膀。

  如遇到天兵天将,嘉澍手指着一个地方,身体在瑟瑟发抖着,声音也在瑟瑟发抖着,瑟瑟发抖的声音在说爷爷,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爷爷,帮帮我,让那些畜生走,快让那些畜生走,爷爷,那些畜生是在要我的命。

  顺着那孩子的手,连钊诚看到迷迷糊糊的电视画面,迷迷糊糊中几只流làng狗正企图拉走躺在地上的人,那躺在地上的人也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这个画面让嘉澍吓坏了。

  嘉澍一个劲儿:爷爷,快让它走,求你让它快走,爷爷,那是小画眉。

  那孩子声音带着孩童时代的恐惧。

  那恐惧让连钊诚心里听着心酸。

  抬起手,冲着那几只畜生。

  用让他的敌人们听了不敢直视他眼睛的声音:“滚,快滚。”

  说也奇怪。

  那几只畜生似乎被他声音吓到,放开躺在地上的人,慢悠悠往着隧道亮光走。

  隧道处的光越来越亮时,电视画面消失不见。

  嘉澍,爷爷把那些畜生们赶跑了,嘉澍,吓人的画面没有了。

  可嘉澍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他似乎还沉浸在那个可怕的画面中,脸埋在他膝盖上,喃喃说个不停着。

  说完了,就发呆,发呆完了,又开始说。

  窗外,天色一点点透出淡淡的白光,那个孩子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他趴在他膝盖上,一动也不动,很可怜很孤独的样子。

  连钊诚心里叹了一口气,手即将触到那个孩子肩膀——

  那个孩子低低说出:说爷爷,我想她。

  “爷爷,现在,我特别想她,爷爷,从来就没有一刻会像现在这样的想她,爷爷,我想吻她想亲她,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想和她说出很多很多求饶的话,小画眉,我再也不敢了,不敢把你丢在婚礼上,我再也不敢和你大声说话,也舍不得了,舍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婚礼上,舍不得和她大声说话,更舍不得不看她。”

  “爷爷,我想她想得快疯了。”

  看来,嘉澍已经长大了。

  大到懂得想念一个姑娘的滋味,当一个男孩懂得了锥心的想念,那就是爱qíng了。

  “可是,爷爷,她躲起来了,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她,我不知道如何找到她。”

  手落在那个孩子的头顶上。

  会找到的,当一个人总是想念着另外一个人时,这就是一种牵绊,总有一天,顺着那条牵绊,就能寻找到。

  不要怕,嘉澍,接下来就jiāo给时间。

  喃喃的,那个孩子开始说,说小画眉的一些特征,比如睡觉时没有睡相,比如说头发总是好几天没戏,林馥蓁快洗头发,你头发臭死了,明天洗,林馥蓁,已经是明天了还不洗头,明天,我发誓明天一定洗……

  说着说着,那个孩子身体忽然间颤抖得厉害。

  “嘉澍,怎么了?”连钊诚问道。

  那个孩子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说:“爷爷,我发型,我居然在脑海里想不出她的样子来,眼睛笑起来时是什么样子的;开口说话是什么样子的;生气愤怒时是什么样子的;和我发誓说明天洗头时是什么样子的;爷爷,这些我统统想不起来。”

  嘉澍在摇着头,额头被汗水浸透,更多汗水还在继续从他额头处冒出,垂落,往下掉。

  “爷爷。”嘉澍摇着头。

  摇头,眼神骇然。

  “爷爷,我答应过她,即使五十年后我在街上遇到她,也能第一时间把她认出来,可是,我现在已经记不住她的样子,我凭什么五十年后第一眼就能把她认出,爷爷,她!林馥蓁……”似乎,那个孩子胸口被一堵闷气所堵住,怎么也出不来,手掌握成拳头状,“爷爷,你一定想不到兰朵拉的外孙女有多傻。”

  “爷爷,兰朵拉的外孙女是不折不扣的傻姑娘,她就为了一个很可笑的约定,从邮轮上跳下来,她把自己当成是鱼儿了,要游着去见嘉澍,十级风,十级风,而我……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嘉澍哭了。

  哭得就像孩童时代。

  “我还指责她,林馥蓁,你没来,爷爷,你说,当时那个傻姑娘该有多伤心啊。”

  握成拳头状手松开,松开的手掌抱住头。

  “可是我,才几个月,我就想不起她的样子来,爷爷,她陪了我十年,爷爷,这十年来,我从来就没好好去看过她,好好去看林馥蓁长什么样子,爷爷,现在,我受到惩罚了,所以,我想不起她的脸来,不管怎么努力我都想不起她的脸来。”

  “爷爷,我得见她一面,我只需要看她一眼,只需要再看她一眼,以后,我就能永远记住她。”

  那个孩子跌跌撞撞离开。

  年轻时,连钊诚也尝过爱恋一个人的滋味,说什么只需要见上一眼,见上一眼就记住,陪伴了十年的人哪能那么轻易的忘记,这些说辞无非是……

  无非是,相思入骨。

  跌跌撞撞,连嘉澍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找出手机登录他和林馥蓁的共同邮箱。

  来自于北纬三十度独一无二的声音响起。

  林馥蓁,我邀请你。

  林馥蓁,在天亮之前,我等你。

  风雨无阻,不见不散。

  公园一角,相视一笑。

  看了一眼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小段时间,在等待小画眉来的这一段时间他要做点什么呢?

  背靠墙,坐在地板上,连嘉澍缓缓闭上眼睛。

  眼睛一闭上,起风了,海港的船扬起风帆,风铃声响起。

  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已经有些年头的木门“吱哑”一声,玛莎家的门还紧闭着,脚步落在青石板上,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步伐可真悠闲。

  下了台阶,迎着清晨海港的风,长长的发在蒙蒙亮的天光像油彩大师们随xing的一笔,仿佛下一秒就延伸至眼前,悠闲的脚步踩在沙滩上,途经向日葵花田,穿过只容纳一个人的红土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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