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到你可以冷眼旁观:呵,你都gān出什么样的蠢事。
抵达尼斯已是夜幕降临,那个孩子坐着巫延吉的车离开,连一句再见也没留下,显然是生气了。
站立在夜幕之下,连嘉澍脸朝西边,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
他还需要面对无数次太阳升起,总有一天,某天清晨一觉醒来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学会了遗忘。
那个叫做林馥蓁的港口,终将变成了连嘉澍灵魂的栖息地。
也许,某天,他会打开车门,和夜幕下的流làng汉说一段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叫连嘉澍,女孩叫林馥蓁。
连钊诚生日正好是周日,连嘉澍是周日下午三点钟才回到南法。
和他同行的是xing格温柔的东洋姑娘小野莎莉,他未来女友的人选之一。
“莎莉是温柔纯真的姑娘。”总是有人告诉他,“莎莉的姑父不久前被任命为诺贝尔生物委员会成员。”总是有人提醒他。
二十岁,连嘉澍内心也许会对诸如此类的唠叨嗤之以鼻,二十五岁,温柔纯真的东洋女孩变成一个选项。
小野家族在日本政坛鼎鼎有名,爸爸叔叔是执政党内阁成员。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如果不是她\\他,是谁都无所谓。
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莎莉是温柔纯真的姑娘,这位温柔纯真的姑娘最大的优点是话不多,从伦敦到尼斯他们之间的对话时间加起来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是不是?其实你心里另有心上人,你的心上人目前只能请得起你吃汉堡,所以,你的爸爸你的妈妈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们都给予了你建议,于是,你不得不打起jīng神来应付坐在你面前的家伙。”于是他问她。
东洋女孩涨红着一张脸:“不,不是的,我只是怕打扰到你的思考。”
看,她在说这话时连耳垂都红了。
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不是吗?
按照往年惯例,合家欢是少不了的,那是一个大家族友好团结伟大的最好象征。
除了连钊诚两任妻子因为年事高无法胜任长途飞行,他的伯父伯母姑妈姑父堂兄堂姐表姐表兄们都来了,连钊诚的老朋友们也都来了。
几十口大家族拥抱寒暄,聊一聊小时候的事qíng,互相jiāo换一下现状,打成一片,面对镜头露齿笑。
在各种各样的其乐融融中夜幕降临。
他的大堂兄三年前结婚了,娶了一位印尼姑娘。
以前常在公共场合上调侃他“拉琴的”人带着他妻子和两岁的孩子来到他面前,嘉澍叫得无比热络。
连圣杰来了,刚刚和瑞士银行家二女儿完成订婚仪式的连圣耀也来了,当连圣耀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到面前时,连嘉澍连招呼也懒得打了,值得一提的是,他也就稍微夸奖一下银行家千金的美貌,连圣耀的脸色一下子变成猪肝酱色。
连钊诚生日晚宴八点开始。
七点时分,宾客就陆陆续续到来,三伯父承担了接待嘉宾任务。
晚宴采用半露天形式,一半座位处于智能顶棚所在,一半座位处于露天位置所在,白色圆桌里三层外三层沿着二十个座位的主餐桌排列。
服务人员的身影在各个座位fèng隙穿行,佣人忙着装点场内饰物,远道而来的厨师不时间会出来检查他的助手有没有把他jīng心烹制的食物按照他的意愿摆放。
身着华服的嘉宾姿态优雅,在司仪的引导下陆陆续续往着临时帐篷,挨着帐篷地是临时料理自助餐餐厅。
七点十五分,连嘉澍回到房间换衣服。
七点三十分,换完衣服,一脚踏出房间门,连嘉澍就看到在他房间对面糙坪上来回度步的南茜。
连嘉澍想象过和林馥蓁重逢时的场景:当天所在城市;当天所置身的环境;当天所面临的天气;以何种面貌?以何种状态?以何种的心qíng?
一次次像冬日里头的浮尘,隐隐约约,虚虚实实。
但以下关于连嘉澍和林馥蓁的重逢方式,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想象中。
连嘉澍也拒绝那样的重逢方式。
☆、游园惊梦
七点十五分, 连嘉澍摆脱了一直在和他套近乎的伯父伯母堂兄堂姐一gān人等, 回房间换衣服。
七点三十分,换完衣服,一脚踏出房间门连嘉澍就看到正在他房间对面糙坪上来回度步的南茜。
聒噪的德国姑娘又怎么了?一看就知道那是专门在等他。
从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德国姑娘现在已然能以一副“我对这个家庭忠心耿耿,无时无刻在维护着这个家庭的利益名声, 我和这个家庭的小主人有很好的jiāoqíng。”姿态出现在新来的佣人面前。
现在还有点时间, 另外一扇门房门紧闭,那是他女伴的房间,忙着拍照他差点把她给忘了,辛亏科恩的提醒。
为了参加爷爷的生日会, 温柔的东洋女孩和学校请了假, 还让人从日本专程带来手工和服。
他们约好七点四十分前往生日会现场。
现在还有点时间,手靠在走廊栏杆上,捡起一颗植物果,植物果朝埋头行走的南茜扔去。
南茜停下脚步, 侧过脸来,片刻, 才移动脚步。
往他靠近的脚步显得有点迟疑, 停在他面前,抬头, 看着他。
夜幕刚刚降临, 半轮月亮就迫不及待爬上夜空, 树木屋顶在淡淡月色下朦朦胧胧的, 九月初地中海海风凉快gān慡, 连嘉澍的心qíng还算不错。
不错到他可以好脾气询问家里的佣人找他有什么事qíng,即使她已经支支吾吾老半天了。
连嘉澍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了。
“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连……连先生,我……我好像看到……看到一位熟人,就打了一个照面,我再回头去看时又……又不像了,等我追上去时就不……就不见了,然后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给我……给我的感觉是像的,可……可背影一点……一点也不想。”
连嘉澍耐心把德国姑娘的话听完。
“南茜,你想表达什么?”问。
“我……我……”
我,我,我,他这是犯无聊才在一位说话都不利索的人身上làng费这么多的时间。
“这位熟人以前和你有过一段?你至今对他旧qíng难忘?想凭着你和我的jiāoqíng让我帮你?就因为你房间抽屉里放着某个人送你的一双耳环?”连嘉澍忽然间极度不耐烦了起来,提高声音,“南茜,信不信?就因为那双耳环,你一不小心就变成被解雇的对象。”
南茜走了,离开时脚步比兔子还快。
看着南茜离开的背影,连嘉澍感觉自己似乎又要陷入发呆的状况了。
发呆、沉溺、沉溺、再沉溺,一直没完没了。
他可没有时间,也没有jīng力来沉浸在一段似是而非的年少qíng感当中。
呼出一口气,眼睛qiáng行从那抹远去的背影调离,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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