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书掉了_槊古【完结】(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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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桦愣愣地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副版画很久。那副版画,她才住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花了一分钟的时间观赏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她一眼就知道应该是从淘宝上批发下来的装饰品,雕着梵高的《向日葵》。可今天,绚烂的向日葵上奔放的色彩蓦然转化成腾腾的火焰,从墙上燃了起来,直直要烧到覃桦的瞳孔中。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个梦的,只是觉醒后,梦都散了去。她忘了,像是被抛下的婴孩坐在漫天的大雪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苍苍,不知南北。那种浸满在血液中的悲伤在此刻沿着血管一点点的浸透全身,她的四肢随之发软,像是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死尸标本。

  手机铃声停了一下,又很快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覃桦终于听到了点属于喧嚣人世的动静,从幻觉中醒了来。未曾留意窗外的阳光大盛,反倒一个扑身,像是捡到了了不得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把手机从枕头低下取了出来。

  看到显示频上“傅延遇”三个字时,覃桦在一瞬间,五味杂陈。

  她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傅延遇神清气爽地和她打招呼:“中午好啊,小懒猫,终于肯起床接我电话了。”

  他昨日大概是睡得不错的,话语里折着笑意,细细拆开,是满足的喟叹。

  “我给你开门。”

  其实是应当再拜托傅延遇在门后稍后会儿,容她换好衣裳叠好被子再开门的。可是,覃桦却不愿耽搁这一小会儿,她掀开被子,踩着酒店的棉拖鞋,蹭蹭地拖踩在地上给傅延遇开了门。

  门外傅延遇,穿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手上拎着两袋早点,笑眯眯地看着她。

  “真的睡到这个时候了啊。”

  覃桦蓬乱着头发,她虽然还是知道仪容随手抓了两把,但仍然还是蓬蓬散散的,应该是昨天睡相不好,头发提出了抗议。她穿着珊瑚绒的熊猫型睡衣,上衣后还缀着个小球,这让她看上去绵肿了不少,只有裤脚下摆还露出个细细的脚踝。

  “进来吧。”覃桦不大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给你买了小笼包和馄饨。”傅延遇说,“先去洗漱,换衣裳,再来吃……”他顿了顿,有些困惑地眯起双眼,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半晌,方才不确定地说,“早中餐?”

  覃桦被他这话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边开了衣柜挑衣裳,边说:“冬天天冷,起不来,也该是覃之常情了。”顿了顿,又不大甘心,多问了句,“三哥是何时起床的?”

  “我?早得很。”傅延遇笑,“早饭吃完七点,之后在房间里干了点事情,十一点下楼买了吃的,十一点半,给你打了三个电话,叫起一只小懒猫给她送吃的。”

  覃桦取了衣裳,听到傅延遇调侃自己,说:“我这人,喜睡得很,宁可少吃口少件衣裳穿,也不愿意少睡一个小时,就不和三哥争了,三哥最勤劳了。”

  傅延遇咬着唇一笑,轻抬起下巴,说:“快些换衣裳,过活儿饭菜凉了又不好吃了。”

  覃桦换了衣裳,随手拿了根发圈抓了把头发在后脑勺,说:“张导说晚上请剧组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傅延遇本来因为等得无聊,看着墙上那副版画发呆,听到覃桦问了,这才略略回过神,却是拒绝:“说好的二人世界呢?”

  “张导说要请吃饭,不大好意思拒绝。”覃桦想了想,“大家都是孤身在这儿,晚上有个聚餐大概都会去吧,我不去,怪惹眼的。”

  傅延遇问她:“确定都参加?”

  “嗯……”覃桦被他这一问,倒也想起来了,说,“顾商晖前辈是不去的,他还多请了两天,说要回去陪老婆孩子。”

  “这不是个很好的理由吗?”傅延遇说,“他们是孤身在这儿,你可是要陪家属的。”

  覃桦啐他:“乱说话。”

  酒店的沙发偏小,傅延遇腾开了位置让覃桦坐,解了餐盒把小笼包和馄饨取出来给她吃。覃桦一面享受着周到的服务,一面与他说话:“我昨晚似乎做了个大梦,叫我睡得不是很安稳,早上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把你身后的那副画看成了大火。”

  傅延遇安安稳稳地听着,抽了张餐巾纸递给覃桦,示意她擦去嘴边的辣椒汁。

  “我好像梦到了……其实也不大记得了,但我觉得我看到了几个影子,我知道我在哪里见到了他们。”覃桦接过餐巾纸,顿了顿,往嘴边胡乱地抹了一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是在南秦的宫殿里。”

  傅延遇说:“你是入戏得太深了,才会做这样的梦,不要多想……”

  “你说你记得上辈子的事情,为何会不相信我也能梦到呢?”覃桦反应很快,即刻问道。

  傅延遇的目光中闪现了一丝哀伤,他正正地坐着,目光迎向覃桦,并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只是说出的话,带着几分软弱:“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记得。”

  覃桦说:“可是也不排除我能梦到。”她不再说了,支着下巴吃了两个小笼包,这才又说起了那个梦,“我梦到了一个女孩子,很奇怪,我见她第一眼就知道她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与我,梦里的那个我,说了些什么,我一点也想不起来,可我记得我的回答。”

  她看着傅延遇,说:“人都说,身后之事,哪怕洪水滔天也与我没了关系。既然秦桦注定身死于此,又何必耿耿于怀,执着下一世?”

  傅延遇的瞳孔蓦然收缩,呼吸也因为震惊而急促了起来,他起身,临下看着覃桦。覃桦仰头,可以看到他的面色因为激动而潮红,额角略略有青筋起来,他的目光,夹杂着看不真切的情感,覃桦糊着脑子,实在理不清了。

  “从头至尾都是如此,终归还是我……”

  从头至尾该是哪班如此?傅延遇依然没有说,他只是这样看着覃桦,覃桦从来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过,这么浓密的悲伤。

  “我的婚事,你当初说相看也相看了,订下也订下了,从未问过我的意见,我不怪你,我知道我们处境困难,需要援手。”傅延遇颤着嗓子,看着覃桦,“可是看你后来欢欢喜喜地出嫁了,没过几年,就养了一双儿女,我也……不怪你,怪不了你。可是,我没有想过,到了最后,你依然没有想过哪怕一点点可能,我们也是可以在一处。”他的声音已经有了哽咽,眼眶转红,“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覃桦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听懂傅延遇说了些什么,她只觉得,自己不过是说了个晚上的闲梦,傅延遇又怎么突然情绪这般起动了。她按下心中的不安,细细地回想了方才傅延遇所说的每一个字,终于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是公主吧?”

  傅延遇说:“她也是你。”

  覃桦沉默了一下:“她最后有机会和你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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