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书掉了_槊古【完结】(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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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声已经响了两遍,在快停止时,傅延遇终于接听了起来。

  覃桦几乎是立刻地,像是抓住了森森岩洞里的那束恩赐般的阳光,对着话筒说:“傅延遇,我在外面,我想见你。”

  话筒里是傅延遇绵长的呼吸声,通话的时间在累积着,沉默也在累积着。覃桦犹豫:“三……三哥?”

  电话那边,傅延遇清了清嗓子,说:“麻烦,出个声。”

  覃桦的那束阳光,是拿着三棱镜从火焰上折射出来的,虽然斑斓,可是当火焰成了死灰后,就再也没了。

  “傅延遇,你能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吗?”

  覃桦的声音里,透露着些疲惫,她咬紧了下唇。

  “你……”傅延遇顿了顿,过了会儿,“是覃桦?为什么不出声?还是只是不小心拨通了?”

  “我是覃桦啊,傅延遇,我是覃桦啊。”覃桦的额头轻轻地抵在门上,乞求着,“你给我开门好吗?”

  “喂喂?”傅延遇把电话给挂了。

  覃桦仍旧是那个姿势,她听着已经没有声音里的手机,光亮从侧面照了过来,慢慢的,也暗了下去。手机里进了个短信,覃桦没有力气打开来看了。

  “我拿我的听觉,换了这三十年。”

  “一旦跨了年,傅长情就不在了。”

  这是信里最清楚简单明白的两句话,覃桦想把它当作笑话听,可是方才傅延遇那略带焦灼的语气在告诉覃桦,每个笑话的背面都是一个悲剧。

  覃桦终究还是打开了那条短信。

  她依靠在门,隔着不算薄也不算厚的门板,依稀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砰砰的声音,然后是电视机声音被开得很大,大到覃桦都能清楚地听到演员的每一句台词。

  傅延遇是发现了他失去了听觉吗?

  覃桦睁着朦胧的泪眼,努力地要看清发光的屏幕上每一个字。

  傅延遇:你刚刚究竟有没有说话?

  和原先的傅延遇是全然不同的语气。

  覃桦把这短信顺着念了一遍,想如果真的是傅延遇的话,他大抵会说:“不好意思,请问方才你出声了吗?我大概是要换个手机了。”

  他永远都是这样,有礼节,温和的,编排好了每一句措辞,绝不会这般刚硬。

  覃桦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翻出餐巾纸,擦了眼泪。站在电梯口的垃圾桶边上好半晌,这才肯把已经用过了的纸巾扔了进去。她发完短信,折身回去,腰背挺得笔直,就像之前的无数次,她知道打开门后等着自己的是扫帚丝,是洪水猛兽,她也没有别的退路。

  傅延遇已经开了房间的门,被紧闭着的喧嚣立刻冲了出来,毫不拘谨地在走廊里横冲直撞,覃桦听得耳朵发刺。她抬起头,愣愣地看着傅延遇,傅延遇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他看着覃桦,像是在打量一个刚从商铺的柜台上取下来的洋娃娃,要摸一摸假发,试一试假臂。

  覃桦被看得很不舒服,她说:“很吵。”

  傅延遇皱了皱眉头,几乎像是低吼出来得一样:“说得大点声,我听不见!”

  覃桦没有说话了,她低头打了两个字,把屏幕送到了傅延遇的眼下:“很吵。”

  “很吵?”傅延遇读了一遍,带着悲凉的讽刺,“我一点也听不到。”

  覃桦又低下头,打了三个字:“进屋谈。”

  傅延遇看了手机屏幕半晌,忽然伸手烦躁地打掉了覃桦的手机,很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傅延遇的手过来的时候,覃桦好像听到什么东西从中间斯拉地裂开了,再难合上了。

  “我拿我的听觉,换了这三十年。”

  “一旦跨了年,傅长情就不在了。”

  覃桦很想问问傅延遇,你为什么要出现。

  傅延遇盯着地上的手机几秒,最后还是弯腰捡起,递给了覃桦:“不好意思,先进来吧。”他的语气里仍有按捺不住的不耐烦,不满以及,嘲讽。

  覃桦跟着他进了房间,从前的经历带给她的影响在此时便体现了出来,她把舌锁反扣,这才肯合上了门,好像只有这么做了,自己才算有了条退路。

  傅延遇把电视机关了,遥控板随手扔在茶几上,结果没稳住,滑到了地板上,摔出了声响,傅延遇不管不顾,低头从沙发上捡起手机把音乐关了,然后也是随手一扔。

  覃桦抽了抽嘴唇,最末,还是紧紧抿了起来。

  她终于已经明白了,傅延遇不是傅长情。

  傅延遇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覃桦,本来很不耐的表情在看到覃桦的时候,转化成了错愕,他尴尬地站了起来,说:“我……你……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能……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覃桦惊讶于傅延遇的态度,她眨了眨眼睛,有温热的水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覃桦用手背一摸,才发现自己是哭了的。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了很久,几乎是要把眼眶擦红了,泪珠都没有断。覃桦想要道歉,可是话说出口都是抽噎。

  傅延遇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他拿了盒装的抽纸给覃桦,覃桦抽了两张盖在眼皮上,不想看到这张脸。

  “你别哭了,你们把我的听觉拿走了,我把你的男朋友挤走了,也算……”傅延遇想了很久,终于艰难地不大情愿地挤出了几个字,“公平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公平?

  一个失去了男朋友,另一个失去了听觉。

  两人相互看着,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怨念。

  “我……”覃桦把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才想说话,又想起傅延遇此时是听不见了的,于是便掏出手机打上了几个字,给他看,“我替三哥对你说声对不起。”

  傅延遇愣了愣,他把手机推了过去,说:“你不需要和我说这个,和你没有关系。”他指了指放在茶几上已经被揉成团的信纸,说,“这是他写给我的信,算是……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写了一遍吧,我虽然都不记得了,可我看了也知道和你都没有关系。”

  “不,和我有关系。”覃桦固执地看着他,“三哥是我的男朋友,他做错了事,我应该替他道歉。”

  小姑娘打字的手都是在抖的,屏幕再送到眼皮底下的时候,傅延遇看到上面有一小滩的水渍。

  傅延遇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这么会哭啊?他为了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平白拿走了我的听觉,我也没有哭啊。”顶多,只是不太爽,不太舒服。

  傅长情在信里说得很清楚,傅延遇也知道傅长情就是自己,可是这不一样。就像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的人,主人格沉睡的时候,第二人格借着他的身体出去谈恋爱,甚至这场恋爱的代价是一副听觉。现在,第二人格消失沉睡了,主人格醒来,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女朋友,有一个无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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