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他抚了抚妻子的肩膀,安慰她:“别气了啊,万一把自己给气坏了……”
“得了得了……”白静不领他的情,一把拍开了他的手,翻个身背对着他继续道:“我都不兴说你,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我告诉你,以后女儿的教育我一个人抓,你自己给我争点气就行了,颜颜还指望你多好日子呢。”
韩霖没说话,看着灯光下妻子越发平静的面容,不禁叹了口气。
屋子里的灯灭了,而韩孝颜的房间却灯火通明。
小女孩趴在桌前,透过小小的窗子,观看对面某人睡前的身影。
冯海洋洗过澡,更显得神清气爽。他这会儿正拿着好兄弟下午分给他的一些“好货”,认真钻研着其中的秘密。
抬起头,看了眼外面的窗子。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站起身,拉上了窗帘。
韩孝颜看着男孩的身影消失在那一扇窗帘后面,心里的失落无法言说。
她想,大哥哥说带她出去玩,一定是自己记错了吧。
女孩抱着这古怪的念头,迷迷糊糊地倒在桌前睡着了。
chapter 4
冯海洋的中考成绩排名全市第五,直接被H市的重点高中录取。而H高是一所全寄宿高中,每周只有周末两天才放假。这对刚上小学的韩孝颜来说,就像一场可望不可即的梦。
白静时常在女儿身边念叨:“看看冯哥哥,各方面都比你好,你要向人家学习。”于是,在学校的韩孝颜,比班级里任何同学都要认真努力。要知道,一个才是有九岁的孩子,已经有了意识争做人上人,这比什么都难能可贵。
一次家长会,韩霖坐在她的位置上,看着手中分发下来的成绩单,女儿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一个。途中,老师也特地表扬了韩孝颜,作为父亲的他,说不骄傲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等所有的家长都准备离席时,年轻的女教师喊住了他:“是韩孝颜的父亲吧?你等等。”
韩霖愣了愣,还是站住了脚。心想,颜颜平时不会泛什么大错才是吧?
韩孝颜的班主任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女教师,目前正处于实习阶段,对孩子的关注不必其他年长的教室少。
当下便开口:“孝颜在学校的学习情况你也有些了解了,我只是想说,这孩子……”
韩霖紧张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打不定颜颜真的是犯事了,要不然人老师也不至于……
“颜颜在学校不乖了是吗?诶,这孩子,我们做父母的平时管不住只能拜托老师在学校能多担待点。”韩霖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对于教育孩子这方面,他是拿这个女儿没辙的。
不过他完全理解错了。女老师听他这口气,连忙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孩子在学校表现的很好,只是……作为老师的角度来看,我觉得这孩子……”女教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半天才给出下半句:“这孩子有点太不容易了。”
韩霖手心里溢出汗,没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欸?”
站在对面的年轻教师扶了扶镜框,和善地笑了笑:“孝颜这孩子很乖。上课认真听讲,左右又按时完成,班级里再没有哪个孩子能比她更自觉了。只是你不知道,她太乖,太安静,太……反而没了小孩该有的那股任性。”
韩霖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平常也不吵不闹,在家里主动帮忙做家务,看到邻里也能热情地打招呼,社区里的老太太可喜欢她了。不过他也知道,孝颜是个有心事的孩子,她虽然看似乖巧懂事,但是她也拒人于千里,她从不主动向父母坦白心事,韩霖不止一次看到她坐在桌前发呆,问她在想什么,她又摇摇头。
在这之前,韩霖一直以为这是小孩子心性,也没多注意。反正她也没到青春期不是?哪会有年轻女孩那些多愁善感?
韩霖听到她这么说,不禁问道:“这孩子在学校还好吧?”
“好是好,只是我们看她……”她转了个身,正对着韩孝颜的书桌:“无论是下课还是放学,来来去去总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我们老师都在议论,这孩子总不会是有自闭症吧?”
自闭症?这是韩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疑问,韩霖当天回家就和女儿摊开话,一边自责不够关心女儿的学习生活,一边又向她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不然怎么能对着窗子发一天的呆呢?
韩霖还是不懂女儿的心思,他不知道这样的谈话对于10岁的孩子来说,意义非凡。孩子不会认为那是一场交心的谈话,反而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
韩孝颜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白静的重视,唠唠叨叨地一句:“孩子有自己的心思,你操什么心。”
韩霖被妻子这样莫名其妙地责怪了,但是另一方面,他并没有松懈对女儿私生活的看管。
没有多久,他终于得出结论。为什么她喜欢盯着窗户,看上一天也不觉得累?
韩霖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
起先他不过是怀疑为主,直到有一回。
冯海洋难得回一趟家,特地捎来一箱H市盛产的杨梅。大家都是邻里,白静便没有见外的收下了。但是韩孝颜却表现地比父母更加兴奋,拉着冯海洋的衣角不让他走。
冯海洋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妹妹,尴尬地揉了揉她的头顶,笑着回她:“好啦,颜颜,哥哥急着回家写作业呢,颜颜今天的作业写完了吗?”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人家小女孩就是没有放手的心思。
站在一边的白静看到女儿这不争气的样儿,气得直发抖,拿过一旁的扫帚汪她娇嫩的小腿上抽:“又不听话了是不是,老是想着出门玩,要不要读书了,你说,要不要读书了!”
白静打累了,那头的她却还是没有放手。反倒让冯海洋这个外人看了一出笑话。
韩霖安慰了妻子的情绪,又对他拍了拍肩膀:“诶,真是……本来是你破费了,这颜颜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头的她却死死地抓住男孩的衣摆,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她的眼角还挂着刚才的泪珠,小腿已经肿的老高,冯海洋不忍心看,怜惜地摸着她的头。但是她却毫无知觉,那么重的棍子打在腿上,她就是没哭一声,连韩霖都惊讶这孩子的忍耐力。
晚上,冯海洋真的没有走,以“照顾颜颜”的名义,和母亲打了个招呼,便留在韩家吃了顿晚饭。
韩孝颜睡觉也要抱着他,无奈这个十八岁的男孩,这才刚成年就要哄着别人入睡。
夜深了,冯海洋退出了房门准备往家里走。
在家门口,碰见了一直蹲在地上抽烟的韩霖。
也许是自家说话不方便,韩霖故意大半夜了还跑到人家门口。
冯海洋看到他,连忙应声:“韩叔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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