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方才还不觉得,如今把手袖抬起来闻一闻,倒真是一身的酒味,亏的刚才皇帝不嫌弃还往自己身上拱。
这酒宴之上,什么名伶相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宁弥不放心把她放开细细检查了一遍,果然看见初晴身上衣裳凌乱,胸前更是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有问题。
他眯着眼睛看着初晴,“皇上献上的美人可还入眼?”
那样小肚鸡肠的小眼神儿什么的初晴这几个月来是看了不知道多少了,立马会意,趴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啃,“什么美人,本宫的美人儿不是就在这儿么?”
那像块肥猪肉一样挂在自己脖子上扭来扭去的小身板儿要是不那么火辣的话宁弥兴许还能撑得更久一些,可惜羊入虎口就算了,那羊还这般没有警觉性地撩拨着狼,不就是妥妥地欠吃么?
宁弥也没心情去拷问什么美人的事了,直接把人抱起来往床榻走,“看来酒喝的还不算多,回话还算机灵。”
“那是。”初晴得意洋洋地扬起尖尖的下巴,眯着小眼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自家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抛了一个媚眼,“穿着夜行衣还这般的英俊,果然不愧是本宫的男人啊。”
“你就作吧,一会儿只别求饶就是了。”宁弥将她放在床榻上,无奈地捏了一把她笔挺的翘鼻子,就要爬上去,可惜立马被初晴的脚给挡住了。初晴小霸王似的躺着翘了个二郎腿,挑挑眉毛,“今儿是本宫生辰,要是没个生辰礼的话,你今儿还就别想上来了。”
宁弥失笑,“敢情还怕我亏了你的不是?”
说罢也不磨蹭,从怀里摸出了个檀木的小盒子递给初晴。
初晴迫不及待地接了过来打开,只见里头黑色的底布上面躺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簪,玉簪上面点着星星点点的梅花,简单是简单,却极为雅致。
然而初晴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觉得嫌弃,轻笑道,“本宫这般妖冶的女子配着这般清新脱俗的簪子,只能是四不像了。”
宁弥摸着鼻子有些尴尬地笑笑,“本是想要雕个华丽一些的簪子,可惜手艺不精,只能往简单了雕刻了。”
初晴本都要把簪子放下了,听着这话又拿了起来,“你亲手做的?”
“是啊。”宁弥宠溺地答道,顺带摆出一幅被伤了心的模样。
初晴将手一抬,把簪子插到发髻之间,明媚一笑,“如何?”
她天生适合繁复华贵的东西,这般雅致小巧的东西在她的头上不免显得有些小家子气,然而美貌的女子戴着什么都是不会显丑的。
宁弥哪是在看她的簪子,烛光摇曳,美人笑脸,世间最美不过如此。
他低下头浅吻他心间的女子,“不管你如何,都是美的。”
☆、冷情冷血
雍和长公主已经不再过问朝政了,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皇帝年幼,经验不足,朝中却还算是安稳,因为不少的重臣都被初晴拿捏着命门,即使没有被拿捏着的人,也多少忌惮着这么一个狠如蛇蝎的女子,不敢骚乱。如今她的放手,自然让他们兴奋不已。
这些初晴都不想管,她如今的生活越过越简单了,身体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样乏力,偶尔兴起还能去郊外踏个青什么的,日子过的不知道多惬意。
允幼给初晴梳着发的时候都忍不住道,“殿下日子过得舒心,连白头发也少了。”
初晴忍不住就给她翻了个白眼,“你家殿下不过二十四岁,还年轻着呢,白头发谁没几根呢,就你爱说嘴!”
“是是是,是奴婢说错了该打!”哪个女子喜欢别人说自己老呢?越漂亮的女子越不能接受自己老的事实。允幼道:“殿下的白头发和年龄可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身子虚罢了。要不殿下让许太医过来请个脉,调理调理,说不定以后都不长白头发呢。”
这么些年来,皇帝也好允幼也好,总是变着法儿想给她请太医,可是就是拗不过初晴倔强,皇帝磨了一年也没见效怕她厌烦就放弃了,允幼是时不时地点一下。
果不其然,初晴一个白眼,装作没听见。
允幼见此也没有办法,只能换个话题,“一般殿下起身宁公子都过来伺候您午膳的,今儿倒是奇了,这时辰了还没回府呢。”
昨儿宁弥把初晴哄睡着了之后就出去了,这事儿不是头一回,初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这倒是头一回过了时辰还没回来。
允幼犹自喋喋,“话说这素衣楼楼主素来便有一个‘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以往还以为是个满脸胡须的蛮头大汉呢,谁想着竟是个温文如玉的俊公子呢。”
满脸胡须的蛮头大汉?初晴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么?
她沉思片刻,渐渐收了笑容,“他过去还算担得起这个名头,只是现在……”她摇摇头,“他只是个不合格的杀手。”
允幼不解,“莫不是宁公子受了伤,功夫后退了?”
“不,他的武功精进了许多。”若只是武功后退她不会这般担忧,大不了仔细调理,总能够练回来的。
允幼更不解了,“那又是为什么呢?”
初晴从首饰匣子里把宁弥送的那只簪子挑出来递给允幼,让她给她戴上,她看着镜中美丽的面孔,吐着冰凉的话语,“杀手者,杀人器械。器械者,无情无心,所以无畏。因为无畏,所以不过分保全自己的性命,一味只知杀人完成任务,而被杀者,多半有妻有子,有财有势,便心有眷恋,搏杀中,以自保为上。不要命的人最强,所以被杀者即使武功高强,也难逃死于杀手兵刃之下的命运。”
她抚上自己发髻,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才接着道,“宁弥拥有的越来越多,心里的牵绊越来越深,在搏杀中的顾忌也越来越多。被刺杀者又不是草包,非心无旁骛者,哪里那么容易杀呢?只要拖延了时间,待援兵一到,宁弥,插翅难飞。”
她顿了顿又道:“他如今一直相安无事,不过仗着武艺高超,若有一日,碰上与他实力相当之人。他,必败。”
做人,拿得起,放得下,才能活得长久。可是太多的人,拿得起,却舍不得放下。宁弥,也难以免俗。
如今的宁弥只有两个选择,放弃当杀手,潜入幕后安心做素衣楼的楼主;另一个,便是消灭自己心中的牵绊。
比如,初晴。
说这个话的时候初晴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的准确。
素衣楼的规矩是越难处理的人交给等级越高的杀手处理,这次所刺杀的安平王,本身也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武功超群,宁弥本以为在清晨人警觉性最低之际,能一举得手,却不想着盛名之下无虚士,这安平王不惜将自己的夫人推出来挡了飞镖,还能马上拔出剑来与自己对抗。若在往日,拼着受伤的后果他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一剑结果了他,却不想每当要拼死出击之时,脑海便浮现出初晴那张娇嫩的容颜,本是刀口上舔生的人若是怕死还怎么可能生呢?出手屡屡受制,竟让他拖延到援兵破屋而入,若不是他武功高强,根本逃不出王府。饶是如此,他也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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