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吸了吸鼻子,脸上挂着让人看着心疼的笑:“求求您了,我就打一个电话,说两句话。”
“我身上没带钱,被关在家门外面,我打个电话让人带我回家。”
她把自尊放低,乞求此刻任何可以乞求的人。
大爷看姑娘怪可怜的,说得不像是假话,这才同意。
杜青晓拨出那个烂熟于胸的号码,电话响了三声,终于被接通。
“段然,你可不可以,带我回家?”
不是名义上的家,不是一间在那里随时会被赶走的房子,而是她的家,真正的家。
说完这句话,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段然赶到时,杜青晓抱着双臂,蹲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小卖部门前。
身上的白色薄衫微微有些皱。
段然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脸颊上,下颌一紧,眼里一下子有了寒意。
“青晓。”
他唤她。
她抬起头,看见他,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却比哭更难看。
他大步走近,把她从地上拎起来,收入怀里,而后是长久的沉默。
在杜青晓看不见的角度,段然面若冷霜,眸光微怒。
两人一路沉默。
回到段然的家时,杜青晓觉得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沙发上,说实话人还有些懵。
段然从冰箱里找出冰块包进一块湿毛巾里,沉默地走过来,蹲下,沉默地把毛巾敷在她的脸颊上。
她终于看清他眼里的怒意。
“段然。”
“嗯。”
“段然。”
“嗯。”
“段然。”
他叹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了眼里的怒意,撩起她额角的发并到耳后。
“青晓,纵然你不喜欢,我还是要说,白医生这么对你,我很不喜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色仍有些凝重,面带严肃。
她握住他的手腕。
终于露出个不算勉为其难的微笑。
“段然,她不如此,我反而会更难过,你懂不懂?”
段然的神色一滞,片刻后,眼里的怒意终于散尽。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从衣橱里挑拣了一件自己的长T恤,嘱咐她去洗个热水澡。
她捧着衣服,淡笑着站在他面前说:“段然,我可能得在这儿借住一段时间了。”
他低眸瞄了眼她,心想这不是理所当然?
她接收到他这个理所当然地眼神,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段然咳了两声,开口催促:“赶紧去洗澡,洗完出来喝姜茶。”
她囧了一下,用眼神质疑:大哥,现在是夏天?
段然低头瞥她:夏天怎么了,夏天也会着凉。
她慢悠悠地洗完澡出来时,段然已经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姜茶,半倚在书房门口。
她拉扯了一下身上松松垮垮的T恤,磨蹭着走到他身边,看着那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不甘心地问:“一定得喝么?”
段然手握成拳头在嘴边又咳了两声,背过去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才转过身,垂眸看她。
“没得商量。”
她怎么觉得他比她更需要喝杯姜茶呢?
在段然威迫的眼神下,还是乖乖捧起茶杯,皱着眉头,喝药似的喝了茶。
辣得她眼泪都要留下来了,他到底放了多少生姜啊?!!
也不知是不是姜茶的作用,她开始流汗,走到客厅的挂壁空调下研究了下,转头问他:
“你开空调了么?”
段然此时刚打完又一个喷嚏,鼻头有些红红的,看着无端有些可爱。
他眯着眼,脑袋靠在门边半倚着,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没有,我冷。”
嗯,她看出来了,从刚刚开始喷嚏就没有停过。
走过去,踮脚将手掌放在他额头上比划了一下。
杜青晓十分淡定地得出结论:你发烧了。
段然翻了个白眼:没有,不可能。
杜青晓轻笑了下,再次重复:你发烧了。
段然还在顽强抵抗,死鸭子嘴硬:没有,是你手太凉了。
她叹息一声,牵起显得有些迟钝的他,走进卧室,把被子一掀,转头笑着命令:“躺床上去。”
此刻段然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
不然也不会乖乖地任由她牵着,然后又乖乖地躺进了被窝。
看着他乖觉地躺进了被窝,然后翻身将被子卷在身上,乖觉得像只猫咪似的躺在那儿,闭着眼,似乎要陷入沉睡的样子,杜青晓这才放心走进厨房,找到刚刚他做姜茶剩下的材料,又给他做了一杯。
走进卧室时,不自觉就放轻了脚步。
白色窗纱被窗外的微风轻拂过稍稍扬起,杜青晓走过去,将窗户小心关上,转头时,段然的睡颜在落地灯橙黄色的灯光下,静谧安稳,眉宇间的尖锐,来无影去无踪。
她的心情,突然就奇迹般地缓和下来,轻轻踱步到床边,在羊毛地毯上坐下,手撑着脑袋,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看着。
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手掌轻放在他额头上,依旧是滚烫的热度。
她眉头轻蹙,准备去厨房拿做好了的姜茶,手腕却突然被本已睡着的人握住。
他将她的手掌重新放回自己额头,仍然闭着眼睛,有些孩子气地小声嘟囔:再一会儿。
杜青晓笑得悄无声息。
然后这一会儿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看着他重新陷入昏睡,她拨开手腕上的桎梏,走进厨房,用手背感受了一下姜茶的温度,无奈只好又热了一遍。
重回卧室,把他摇醒,看他眼里难得流露出的迷蒙,笑着把姜茶送到他嘴边,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哄他喝下。
段然被姜茶的味道呛了一下,皱眉质疑道:“你放了多少生姜?”
杜青晓淡淡笑:“你放了多少我就放了多少啊。”
语气,那么的理所当然。
段然一噎,乖乖地喝了,躺回被窝,一只胳膊枕在脑袋下,静静地凝视她。
“你们家的药在哪儿?”
她站起身,想找点感冒药给他吃了。
手腕又再一次被人捉住。
他一下将刚刚还在被窝里的手抽出来,微微用力,将她拽着坐下来。
做完这一切,唇畔生花,笑得人畜无害。
“没有感冒药,别费力气了,坐下来跟我说话。”
嗓音微哑,低沉性感。
怎么这么……像小孩子啊?
杜青晓无奈地坐回床边,将他的胳膊塞回被窝,手支着脑袋,歪着头看他。
然后刚刚还烧得迷糊的某人,也不知被什么治愈了精神,玩味地笑着,同样一瞬不瞬地瞅着她。
她被他这笑搞得有些莫名。
看了半分钟,脸已经红成了夏日的晚霞。
“青晓,你晚上在邮件里怎么回答我的?”
她一怔,有些赧然地瞪了他一眼:“回答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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