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宋棠落入邱家掌控时,当着徐茂的面弄死她,等看够了他哀痛欲绝的举止,再慢慢的折磨死。赵旭微微笑了,没关系,现在做,也不算太迟。
他快速而轻巧的走在走廊里,目光锁定漆器修复室的门,手指已经开始在空气中屈起,仿佛已经接触到宋棠温热修长的脖子。
修复室的门开着一指宽的缝隙,日光灯的光透了出来,在地上投下一条雪白的痕迹。赵旭从衣带里掏出一双极薄的乳胶手套戴上,这才慢慢的推开门,目光迅速在室内一扫,怔了怔——没人。
他微微一皱眉,看向工作台,上面随意的摆着大小不一的笔,刷子,镊子,玻璃板上还有调好的漆,切割得极精细的螺钿和宝石薄片,空气中弥漫着漆特殊的味道。他慢慢走过去,拈起一支极细的羊毫笔看了看,又放下。
他记得很清楚,宋棠工作完,都会仔细的把工具收纳好,台面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她应该还在博物馆,想必是去了洗手间。
是在这里等着她,瓮中捉鳖,还是去洗手间找她?他脑子迅速转动着,还未拿定主意,忽然觉得不对劲,扭头往门口一看,瞧见了徐茂被怒火烧得血红的脸。
然而他刚抬脚,还来不及反应,鼻子就被一个沉重的东西砸中,眼前金星迸了出来,他身子往后一倒,痛得耳中都开始发出嗡嗡的声音。
徐茂没有给他回过神的机会。他快步抢上前,拾起用来砸人的石块,对着赵旭额头又狠狠来了一记,打懵之后丢下石头,手脚并用,毫不客气招待着这个几乎毁掉他一切的男人。
江宇带着人赶到时,徐茂已经静静坐在工作台前,正在专注的打量磨好的贝壳片的光泽。这种诡异的平静让见多识广的首席秘书也不由得脊背发凉。他定了定神,正想开口,徐茂指向屋角:“在那儿。该打点的都办好了?”
江宇顺着他手指方向瞧过去,几乎立刻收回目光:“好了。只是徐总,赵旭他……”
徐茂有些不耐烦,摆摆手:“还活着。”顿了顿,道,“差点忘了,你有点晕血。别过去了,让他们来弄,你把这些毛笔什么的收一下,我要拿回去给棠棠。”
第98章 尾声
一年后。
“我清楚,雕漆器皿修复相当枯燥,光是补漆层时一层一层的刷一百多两百层漆,就让人烦得想掀桌子。但是我们不能不沉住气,一心浮气躁,刚刚刷的那么多层漆就要削掉,重新开始……”宋棠拿着一件喜鹊登梅剔红葵瓣盒,娓娓讲解,从修补底胎谈到画图,这才停下来,对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修复师们说道,“今天就先到这,下周一我再讲雕刻时的技巧。”
她放下手上样品,拿起矿泉水瓶一口气喝了一小半瓶。讲得差点冒烟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些,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对着帮她收拾讲课器材的修复师道了声谢,拎起手袋往教室门口走去。
修复师们却并没有各自回自己岗位,而是围在门口探头探脑,脸上带着微妙的笑,见她走过来,互相拼命的挤眼睛,笑容显得益发的夸张。
宋棠不由得怔了怔:“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说着不由得摸了下脸,“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有人忍不住“噗”的笑出声,另一人指向走廊:“宋老师,你前夫来了。”
宋棠脸顿时一热,不由自主的冷了神色:“我和保安说过了,不许他进工作区,怎么……”
徐茂已经走了过来,一边伸手想接过她的包,一边说:“我现在是名誉副馆长了,保安赶我干什么?”
宋棠迅速把包贴近自己,皱着眉头问:“名誉副馆长?你什么时候有这头衔的?”
徐茂笑了:“也不难,我捐了一对自己收藏的联珠瓶,又设立了一个基金用于更换展厅的陈旧设备。”
宋棠磨了磨牙:“够了,知道你钱多,别炫耀了。我要走了,再见。”
徐茂再次伸手:“帮你拿包。”
宋棠深深吸了口气,握着包带,手慢慢的伸了过来。徐茂以为她要把包交给自己,不由得心中一喜,正准备接过来,谁知她手臂快速一摆,竟把包甩了起来,用力的在他胳膊上砸了一下,趁着他愣神之际,她一扭身,飞快的绕过他往外走。
徐茂也顾不上手臂上的闷痛,急急的跟了过去:“棠棠,怎么还不理我?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杨清我连一根头发都没碰过,如果不是没了法子,我才不可能和她结那个什么狗屁婚……等等我……哎,我不是已经搞定了,让她滚蛋了吗?咱们现在可以堂堂正正在一起……棠棠,棠棠!”
宋棠用力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咬牙切齿道:“我管你和她离不离!谁要和你在一起了?离我远点!别没事缠着我!”
徐茂又急又不解,见她越走越快,几乎要跑起来,一咬牙,索性揽住她肩膀,用力把她转过来,身子前倾,双手把她胳膊按在墙上,迫使她停下来。
宋棠毕竟脸皮薄,大庭广众下不想拳打脚踢,挣扎一下未果,不得不停下来,恨恨道:“我警告你,你放开我啊,否则我让你好看!”
徐茂目光在她纤细的身材上打了个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本来就好看,不用你让。”
宋棠忍不住踩住他的脚:“你还不信?”
徐茂“嘶”的抽了口气,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看着她的眼睛:“棠棠,咱们该说的都说得很明白了,也早就约好了要复婚,你现在又在闹哪一出呢?我都不知道我哪儿得罪了你,让你发这么大的火。有什么事咱们开诚布公的谈,憋气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宋棠火气顿时更大:“你七老八十了是不是?这么健忘!”
徐茂脑子转得和陀螺似的,飞快的在记忆里翻找。须臾他舒了口气,试探着问:“是上次我来的时候不小心犯的错?”
宋棠忆起那场羞窘,依然怒火难平。
新任的馆长是引她入漆器修复这道门的恩师的好友。对方请她过来培训新入职的修复师,她自然不会推辞,每周过来两次。谁知上周她上课上到一半,徐茂没有预先知会一声就来了,在修复室门外探头探脑,眼神和手势都激动得不得了。
他这模样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宋棠只能暂停教学,走到门口,刚想问他有什么事,他一把就把她给抱住,搂得她差点缺氧晕倒。他急切而欢欣的说:“棠棠,我和杨清的离婚手续终于办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
他太激动,声音很大,在宽阔的修复室里面回荡着,还有共鸣的生效,每个在场的人鼓膜都被震动了,然后全场哗然。
这话听起来,不就是一个变心了的男人抛弃妻子,和情人在一起的狗血故事吗?
宋棠和徐茂的纠葛在公众心中留下的印象早就被这些年的时光冲淡,恰巧新来的这几位修复师都是外地人,对本城逸事八卦不了解,本地人不谈,他们更不会知道其中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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