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起哄,听着乱糟糟的人群,村长放下发言稿说道:“别瞎嚷嚷,谁说我怕了?我陈有德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怕过什么,我只是太激动了。”
说完他又把发言稿举起来,想要继续念。
“嗯…今天是个…是一个幸福的日子,是俺们…不对是我们两姓村的大日子…”
越念越不顺的陈村长最后泄气的把那长发言稿重新叠好塞回自己的口袋里,把系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领带扯开说道:“还是这样舒服,这破带子裹的我难受。”
“嘘嘘,下面的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那个阿全你写的发言稿我实在是念不通顺,表舅决定还是有啥说啥。那些刚才说我怕了的家伙,你们猜对了,我刚刚却是有些怯场,但我不是怕你们,我是怕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出丑给咱村丢脸,不然只是我自己,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敢去叫板。我会怕是因为我在乎,因为这个日子对咱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从今天开始咱们村的四十三家农家乐正式开业,咱们村彻底结束了青壮年外出打工,老人、媳妇、孩子留守的两地分离局面。”
“从十几年前开始,咱们村就是市里、县里、镇子上有名的致富村和小康村,但是伴随着这些词语一起过来的,还有为了生计家里的老爷们被迫离开家庭外出务工。外人都说俺们村人人都会手艺,个个都是厨子,出去比那些卖苦力的人挣得多受累还少,可谁知道俺们这些老爷们一年到头在外打拼,见不到老婆孩子,伺候不了家中父母是怎样的心情?你们能想象那种离开的时候孩子还被媳妇抱在怀中吃奶,回来再看却发现孩子已经能跑能跳,谁都会叫但就是不知道管自己叫爸爸的心情吗?”
原本人声鼎沸的打谷场因为大表舅的发言而瞬间安静,村长的话对于年龄在三十—五十岁之间的青壮年汉子们来说,感触是最深的。
原本就学厨艺的那一拨就不用说了,种植花棚的当家男人们,在鲜切月经的收益明显下滑的时候,为了维持家中的生活质量,也有一大部分的人选择和同村的人一起外出务工。
那种一出去就是一年,吃亏受累却还见不到家人的思念,真的是特别熬人。
“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会这样大家也是无奈。我外公是村子的第一任村长,他老人家当初上任的时候立誓让村民不再忍饥挨饿,村中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有衣穿,有房住,有存款。他和我大姨夫、宝叔还有村中的其他长辈们一起用二十多年的时间实现了这个誓言。”
“我是这个村子的第二任村长,我没有外公他们那么大的能力,但我也有个心愿,我希望咱们村的村民家庭和睦,父亲恩爱,长慈幼孝,日子都能过的和美。”
“现在我们有了这个机会,咱村在自己的家有了能活命的营生,在不用去受那种骨肉分离的苦,我谢谢让这个机会变成现实的老少爷们了。在场的客人们,我们两姓村风景优美空气新鲜,物产丰富鲜花遍地。我们村的农家乐手续齐全收费合理,特征鲜明经济实惠,每一间农家乐的掌勺师父都有自己独特的拿手菜,保证来过的人绝不后悔。在这佳节时刻,两姓村农家乐试营业期间,食宿玩乐全部八折,还附送鲜花采摘活动,机不可失欢迎惠顾,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哗啦啦啦啦,哗啦啦啦啦,周全带头鼓掌,村里的其他人紧跟其后。
村长这些年的奔波大家都看在眼力,谁也不是傻子,当官的是不是真心为村民好看看就能知道,不然凭啥陈家表舅在村中威望这么高,只因为他是村长?
陈有德下台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把领带扯开,把脖子上的扣子也解开,这样他才觉得舒服、松散。
他离开之后,周全立即把村中新店开张的那四十三位店长叫到打谷场的中央,大家站成一排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托着红绸,一二三喊下去,共同剪断了他们托在手上的红色的长绸缎。
啪啪啪,啪啪啪,彩带在大家的头顶炸开飘落,周全看了看身边的那些店中掌厨,突然发现他们居然全部都是宝家一门而出的师兄弟。
望着他们身上的厨师服和头顶的厨师帽,周全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几分钟之后原本在民宿那边掌勺的宝大厨和文叔全部都被周全电话叫了出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阿全,啥事这么急着叫我们,还让我们必须穿着干净的厨师服、戴上厨师帽?”
在文叔身旁的宝大厨虽然没开问,但是他的表情却是和文叔一模一样的。
“文叔,宝焵哥,你们看看打谷场里的那些人,是不是宝老爷子一门的徒弟都在这边了?”
最早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文叔闻言垫起来透过人群看了几眼说道:“唉,还真是,够资格有资历管老爷子叫一声师父的人,都在这边了。”
“那好,你们也进去,和大家一起前后排站好。”
“做什么呀?”
“给你们照一张全家福。”
已经走进打谷场的宝大厨闻言惊讶的回头,周全却推着他继续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机会难得,大家一起,拜托了摄像师父。”
咔嚓一声,一张珍贵的全家福被记录下来,里面白衣白帽腰系围裙头戴厨师帽的师父们虽然年龄不一,但看起来却都是那么的神气和有精神。
第78章 作妖
温暖的晨曦透过窗帘边上的细缝照入昏暗的房间, 碎片一样的散落在窗台和火炕上。
在这些破碎的晨曦当中, 还有一束则照的比较远, 直落在枕头旁,晃到了睡梦中主人的脸。
那是位年轻的男子,大半长脸都埋在被褥中, 只有软软的头顶露在外面。
大概是感受到了阳光,原本安安静静呼吸均匀的青年,突然开始在被窝里面扭来扭去。
很快他就把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但是眼睛却还闭着, 鸦羽一样的睫毛微微颤动,显示着主人正在与困倦斗争的激烈心情。
几分钟之后, 年轻的男子不再扭动身体,呼吸也重新平缓下来, 看起来是又要睡过去的样子,显然在这场与瞌睡虫战斗的过程中, 他输了。
就在年轻男子作为‘战败方’打算向‘敌方’投降的时候,屋门外突然有人掀起了门帘,光线顿时涌入屋中, 冲散了屋内的昏暗。
系着围裙的高大男子大踏步的从屋外走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火炕上那正用棉被把自己包成蚕蛹的人。
深知对方那赖床毛病有多严重的宝大厨见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把门帘搭在木门上,走到床边掀对方的被窝。
突如其来的凉风让被窝里的人不由得团起身子,哼哼唧唧的抱紧棉被往自己身上裹,死乞白赖的和地上的人抢起了棉被。
拽了好几下都被拽动的宝大厨简直哭笑不得, 好在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三两天就要在周家这边上演一次,他已经应对的非常有经验。
踹开脱鞋跳上火炕,宝大厨把那个蚕茧连同里面的‘蚕宝宝’一同抱起来,找到棉被团的顶头,如同剥洋葱一样的把对方的头从棉被里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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