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也忙啊,但还时不时假装一下。”骆玢苦笑,“走了走了吃饭去。”
外面天已经全黑了。出了小巷,便到了大街。大概这里地势偏高,仿佛离天空也近了些。骆玢抬头,天空是浓郁的深蓝色,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别忘了,这里可是在高原上。”梁铭笑着说:“是不是感觉离天空近了些?”
骆玢奇怪:“那我怎么没有高原反应?”
“你傻啊,又不是特别高的海拔,哪来的高反。”梁铭乐了,“不过,我们从鹭州这个海拔那么低的地方到这儿来,差别还是很大的。”
鹭州是被包围在海中的小岛,而这里却离天空更近了些。游人很多,但街道修得整齐,也不嫌堵塞——骆玢想起几乎有些杂乱的漓城,两处相比,各有千秋。
骆玢自己在一旁走神,梁铭握着两个饭团一样的东西过来:“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
骆玢不明所以:“甜的。”手里便被塞了一个。
“吃吧,加了玫瑰糖,齁死你。”
“这什么啊?”骆玢啃了一口,外面白的皮像是米做的,里面有油条、芝麻酱,骆玢的那个还加了玫瑰酱,总之口味很特别。
“饵块。”梁铭一边啃,一边往前走,“老板,来两瓶石榴汁。”
夜市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不过跟漓城的一样,都是些小批发商品,没什么特点,骆玢在一家真丝围巾店转了一会儿,随着梁铭走了一圈,除了又吃了个肉夹馍,并无什么太大的收获。
梁铭也饿惨了,干脆带着骆玢随便找了家店,意外的是这家的牦牛肉味道不错,骆玢吃了三碗米饭,又把大海碗里的菌子捞出来全吃了。
梁铭吃饭的速度丝毫不比他慢,骆玢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开始剔牙。
“啊,总算吃到饭了。”骆玢喝了口茶水,“你说你,早带我来这不好。”
“这店也是刚开不久。”梁铭无辜,“骆玢你吃那么多菌子,不怕中毒啊?”
“不会吧?”骆玢吓了一跳,“这……还真能吃中毒?”
“我们云州人的传统。吃菌子中毒是一年一度的盛事。”梁铭故意逗他,“能看见许多小人在跳舞……怎么,你要不要试试?”
骆玢猛摇头:“我可不要。你可别吓我啊,不然我得催吐去。”
“放心吧,”梁铭玩笑开够了,终于正色,“你要是出事了,李即非非杀了我不可。”
骆玢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奇怪,正要细问,梁铭起身去结账:“再走会儿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会很累。”
梁铭说得没错。理县的景点多而散乱,一大早两人先是去了遐海,一人两百多船票钱,坐着小船在湖面上漂了一个多小时——遐海其实也就是一个大湖泊,还有人租了电摩自己绕湖飞驰一圈的。今天阳光很好,照得湖面晶莹闪亮,骆玢坐在甲板上随手拍几张照片,效果不错,堪比国外一些名字拗口的小岛。
阳光灼热,可有顶棚挡着阳光,湖面上微风时不时吹来,令人心旷神怡。骆玢拍了一大堆照片,本想轰炸一下朋友圈,想了想,最后还是作罢。
从遐海回来,吃了饭,又去看白塔。
第二天又专门跑到理县学院去吃东西。理县和漓城被全国的文艺青年吹到天上去,实际体验一番,其实也不过如此。不过这里天高云阔的,总是给人感觉好些——就好像自己已经远离了俗世的烦恼一样。
“唉,晚上就回坤城了啊。”梁铭吃着水果,两腮鼓鼓的。这两天他们把这一带都要踏烂了,那家牦牛肉特别好吃的餐馆又被他俩光顾了几次,顺带又挖掘了旁边一家小饭馆,别看菜色并不出挑,但那家的盖浇饭味道还真是好极了。
“说真的,你们这里的食物我还挺不习惯的,不过,还蛮好吃的。”骆玢一边扒着饭,一边说。
“现在你可以理解我了吧。在鹭州连个够味儿的辣椒油都没有,我的日子过得何其艰难。”这几天梁铭恢复了家乡的饮食习惯,虽然带着骆玢这一个拖油瓶,但也依然心情美丽。
订的是晚间的车票,睡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能到达坤城。骆玢躺在黑漆漆的车厢里,听着哐当哐当的声响,虽然疲倦,但却丝毫没有睡意。
这两天木清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大意无非是要他更改志愿,投靠颜教授门下。骆玢奇了怪了,他老妈怎么现在对颜老这么推崇备至,想来无他,不过是骆潇云做的决定,她便觉得是最好的罢了。
骆玢懒得理她,干脆装死,木清反复几次,也拿他没办法,最后也没了声音。
相比之下,骆潇云倒是只发了短信问候一下,骆玢过了两天回复了一下,估计骆潇云太忙,忘了看。
骆玢过得潇洒,心理却总有些不舒坦。梁铭虽是好哥们,但毕竟不了解他家的情况,说了也白说,于是干脆就自己闷在心底。睡在上铺也是够惨的,骆玢把自己埋进肮脏的被子里,强迫自己赶快入眠。
坤城的天有些阴沉,不过依然让人感觉舒适。骆玢睡得头发蓬乱,出了车站,简直就像个小流浪汉。梁铭看不下去:“大哥,你的发型都乱了。”
骆玢被车厢的臭气闷了一晚上,那还有心情管发型的事?
“饿。”他张张嘴,简明扼要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梁铭无奈,带他去吃饭。
这些天来,骆玢饮食相当不规律,更不可能挑剔饭菜内容。梁铭带他吃什么就吃什么——骆大少爷虽然奉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如果下一秒就要饿死,这种多余的标准还是可以舍弃的。梁铭打了车,带着他到一家店。凉面、饵块,外带一瓶冰红茶。早餐就吃这么丰盛,骆玢也并不介意。
“喂,哦,我们在XX街这里,你知道的吧,那家面馆。等你啊。”梁铭自己面前也摆了一碗面,打完电话,拆了筷子开吃。
“谁啊?”骆玢啃着饵块。
“我男朋友。”梁铭挑了一筷子面条,“之前不是说让你们见见吗?”
“噢。”骆玢一边吞咽食物一边想,原来是真的啊。他一直以为梁铭这样的学霸完全可以有丝分裂自我复制,根本不需要别人来陪伴嘛。
主要是因为更多时候,梁铭冷淡得根本不像是谈着恋爱的人。
“也许他就是对我们这些人民群众冷淡呢。”骆玢心想。
正胡思乱想着,一声熟悉的称呼闯入耳朵:“铭铭——”
骆玢抬头一看,一个身形魁梧的男生正往他们这边走。
“烦死了,说了不要叫铭铭。”梁铭板着张脸,那人却毫不在意,拉了张凳子在梁铭旁边坐下,“老板,一碗热汤面!”
又对骆玢说:“你好,我叫许浩然。嗯,就是浩然正气的那个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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