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了下来,骆玢想着下午之后自己几乎什么事都没做,顿觉有点空虚,还想着要不要一会儿去图书馆装一下学霸聊以自我安慰,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喂?”骆玢在裤子上抹了下沾满沙子的手,接通电话。
“小玢啊,是爸爸。”电话那边说,骆玢把手机拿远了点,看了看,不错,是这个号码。
“怎么了?”骆玢皱了皱眉。
“不好意思……爸爸今晚走不开,可能没法来见你。”电话那边满怀歉意。
果然,老头子一向这样。骆玢不屑地想。昨晚他没跟骆潇云纠缠太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骆潇云个人信誉度实在太低,说到做到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本来他就对骆潇云能来看他并不抱任何期望。老头子这些年给骆玢放的鸽子能绕地球一圈,常常是前半天甚至前一个小时告诉骆玢:“有事,来不了。”
骆玢想不明白骆潇云有什么要紧的事,和那些不明所以的大人喝酒么?还是临幸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想来想去哪个都不是很美好,骆玢打住了无限扩展的脑洞。
“知道了。您不要误会,我也没有期待。”骆玢冷冷挂了电话,发了一会儿愣,然后觉得自己刚才最后那句真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傲娇。
早知道不说了。
不来最好,省得添堵。骆玢把手机揣近兜里,拍拍手上残余的沙子,准备回宿舍刷两集动漫。
第8章 第8章
程鑫在宿舍,正开着外放打游戏,叮叮当当吵个不停,见骆玢回来,问他吃过没有。
“吃过了。”骆玢一边洗手一边答。
“我说哥们儿,你怎么就知道吃独食儿啊?也不给我带点。”程鑫杀死一个怪物,转头跟骆玢说话,“哎,我说你……”
骆玢闷闷地把书包一甩,不理他。
程鑫觉得没趣,方才那几秒分心,一下被对手揪住一阵猛杀,等回过神来早就死透了。
“哎……”程鑫退出了游戏,弯腰从柜子里翻出牛奶,开始吃晚饭。
“骆总,我跟你说个事儿。”程鑫又说。
“嗯,怎么了?”骆玢从书架上拿出本书,“有屁快放。”
“我跟叶小君搭上了,这几天一直在聊呢。”
没想到是这事。骆玢心想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又想自己好歹还算个媒人。不过他应该庆幸,程鑫还算是自力更生,不至于让他每一步都在一旁保驾护航。
“那不是挺好的嘛。我还想着等我过生日的时候把你们两个一起约出来,现在正好省了。”骆玢漫不经心地开始翻书,内页里全是一些生涩难懂的文字,一看封面:《海德格尔思想述评》。完了完了,荒废学业多时,连个述评都看不懂了。
程鑫一听,自然喜出望外,连忙黏上来:“别介啊,过生日嘛——嗨,没有我,你这生日怎么能过得完整呢?”
骆玢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避开程鑫:“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叫你就是了。”
被程鑫一闹,原本就没怎么打算看的书这下更没心思看,骆玢索性打开手机看动漫。偶尔逛逛网站听别人翻唱个歌曲什么的,要想消磨时间,自然是非常容易的。
李即非提早到了教室,教室里人员稀疏得像刚刚收割过一番的麦地。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李即非苦笑着想,接下来五到十分钟内,恐怕是人口流动的高峰期。
他现在上的“艺术批评简史”这门课,已经开课多年,原本由同是艺术学教研室的翟老师负责。整个中文系一百多号人,全部挤在群英楼上大课,教学效果自然十分有限。如今李即非回国,正巧与翟老师一起分担教学任务。教学内容老师自主商量定夺,卷子也是两个班分开出。
李即非专门去问翟老师,这课该怎么上?翟老笑眯眯,直接给他一本海德格尔文集,原来翟老直接把艺术批评简史上成了海德格尔简史。海德格尔是老教授研究的重头,讲点熟悉的内容无可厚非。李即非想起当年翟老上课之内容情形,没想到这么多年并无太大变动。
“你也不必按我的路子来,简史嘛,随便讲点,一群本科生,讲太深了也听不懂。”翟老挥挥手,送客。
回国之后李即非杂务缠身,纵使有大把时间也经不起消磨,直到临到开课前两天才开始找备课。于是乎,翟老那本文集便成了最趁手的备课资料。
今天继续讲《艺术作品的本源》。李即非找了第一排的位置,捧着书自己开始划重点。学生考前临时抱佛脚,老师课前临时看讲义,彼此彼此,并无太大差别。
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不少还自带了干粮,教室里弥漫着一股炸鸡块糯米饭团的香气。也难怪,早晨一二节的课,学生们多半无法早起,匆匆忙忙能赶着点到教室,已经实属难得。
李即非看了看表,八点零一分,差不多了,便起身走向讲台开始上课。
大约是上节课点过名,这些自作聪明的三年级老油条们,凭借已有的经验,自认为老师不会接连考勤,故而缺席者不在少数。李即非站在讲台上扫视一遍,可容纳五十多人的中型教室,眼下来的人不到一半,他特意寻找了一下那张面孔,没来。
果不其然,也是个老油条。李即非想。
他翻开书开始讲课,课件自然还是上节课的——上次根本就没翻过几页。上周他紧赶慢赶凑出一百多页课件,这下可以用满一个学期了。台上老师声调平平,台下学生昏昏欲睡,不少人开始低头玩手机,李即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感觉自己正飞速往翟老的趋势发展。
一堂课分两节,每节四十五分钟,还有十分钟中场休息。李即非没有自己的研究生,自然也没有助教,点名什么的也得自力更生,苦逼得很。课间休息又见几个学生提着书包偷偷摸摸往后门溜出去,李即非想,看来不给这些小兔崽子一些颜色瞧瞧是不行了。
当了二十多年学生,和老师斗智斗勇的经验丰富,眼下转型为教师,自然也深谙学生心理,知己知彼得很。于是第二节 课一上课,李即非清清嗓子:“我知道同学们都很关心最后的考核方式。”
话一出口,低下的蔫苗子们迅速抬起了头。
取得了理想中的效果,李即非有点满意:“上节课我们已经点过名了,以后我们不会再点名。”
蔫苗子们眼里闪闪发亮。
很好。
“但是出勤分数肯定要有,所以我会在课堂上提问,谁知道的,举手回答,平时分数占30%,分六次,回答一次五分。总之,这个分数要你们自己来挣。”
“最后考试是闭卷考,这个翟老师班上也是一样。考试内容我在课上会讲,最后的范围就是我讲的全部,课件随便你们拍。也可以拷走。”
蔫苗子们又都迅速枯萎了下去。
李即非那破课件,不是摘抄原文,就是一些不明所以花花绿绿卖萌的表情包,真要考试,顶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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