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慢成手册_音痴【完结】(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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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李老师很忙。骆玢一共就在他那边吃了几回饭,接下来李即非连做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无非就那些事,文献什么的到处乱飞,又繁琐又无聊还耗脑,李即非也忙得有来有去的。骆玢看着他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敲字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行。

  绝对不能异地了。

  哪怕就现在,骆玢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李即非都没什么时间理他。如果再远一点,真的很难保证什么。

  “发什么呆?上次跟你说的论文框架修改了没有?”李即非后脑勺大概长了眼睛,骆玢连忙出屋拿电脑:“这就改这就改。”

  骆玢打开文档的时候,突然又觉得,哪怕只是两个人凑在一起忙的时候,因为知道对方在身边,所以也是安心的。

  谈恋爱谈傻了。

  敲了几行字,删改。再写。写了不到十分钟又想在床上滚一滚。正在骆玢抓耳挠腮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接。”李即非言简意赅。李老师的耳朵也很灵。

  骆玢只好接起:“老妈?”

  老妈打电话来,是件很罕见的事。从上次拜年之后,他们两个基本靠□□转账提醒消息来确认彼此的存在。

  “玢玢。”老妈的声音少有的温柔,“回来一趟吧。外婆快不行了。”

  骆玢愣了愣:“噢,好。”

  李即非继续专心敲字,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骆玢已经结束了对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伸了个懒腰,转身,看见骆玢一脸木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可能,要回家一趟。”骆玢叹了口气,收起了手机,“等下我把修改好的框架发给你。”

  骆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平静,甚至连想哭的冲动都没有。他沉心把加了批注的地方一一修改好,很奇怪,刚才脑子里还乱哄哄的,现在竟然变得如此清晰。

  百年难得一见的学习效率。骆玢无不自嘲地想,要是他当初是这种学习状态,上清北应该是没问题了。

  骆玢拒绝了李即非陪他去幸州的提议,或许他现在正是需要有一个人能陪在身边的时候,但是他不想。骆玢并不害怕孤独,有时候他确实也享受着孤独,因为不是所有东西,他都愿意展现出来。比如现在的情绪。

  鹭州到幸州,三个小时。不算太长,足够看一部长一点的电影,或者一群人吃一顿漫长的饭顺便再唱个歌,时间总是很容易被打发掉的。骆玢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用任何方式来打发时间,他安静地看着时间从他面前流过。

  时间流去得如此迅速,让人来不及挽回什么;同时也如此缓慢,让沉浸在痛苦里的人,一点一滴被缓缓凌迟。

  下了车,骆玢扬手叫了出租,去了总院。再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突然非常奇妙地想,等待他的,会不会是一个疲倦而温暖的怀抱。

  心梗。非常突然。木清在微信上有些啰嗦地讲着这些事,和她打电话时的言简意赅有着天壤之别。骆玢的手指在发着亮光的屏幕上划来划去,耐心地看完了那一段长长的文字,最后回:知道了。

  我很快就到。

  外婆,你等等我。

  幸州的春天还没有来,虽然也是南方城市,但远不如鹭州那样已经有了万物萌发的气息。下车的时候骆玢被迎面的寒风吹得一哆嗦,迅速裹紧了外套。他张望了一下,传说的总院还在相隔两百米处,赚钱心切的司机一踩油门跑了。

  “X你妈!”骆玢刚才一路上恍恍惚惚的,所以也没注意车开到哪里,司机说到了就下车,下了车才回过神。骆玢懒得再跟路人计较,一路小跑往医院奔去。

  突然骂了一句脏话让他有些神清气爽,刚才堵塞憋闷的内心似乎已经好受了一些。

  医院里照样人来人往,比菜市场还要热闹。骆玢照着木清给的楼层房间寻了过去,外婆住的病房级别还挺高,推开门的时候,里面已经站了一屋子的人。

  已经有人在哭了。

  骆玢其实很受不了这样的景象,但还是走了进去。

  木清站在床边,回头看他:“外婆已经走了。”

  “外婆。”骆玢挤开人群,走到病床边,慢慢地蹲下来。

  病床上的老人让骆玢有些陌生。她的脸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皱纹与褐斑?她怎么有那么多白头发?她的手怎么那么皱,就像一张老树皮?

  她真的是外婆吗?是不是请来的演员?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排演好的戏?

  骆玢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的手还是温热的,手背摸起来很粗糙,手心却是柔软的。骆玢轻轻地抚摩着那只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手:“外婆,我来了。”

  据说人刚刚死的时候,灵魂还离肉身不远。所以如果对着故去的人说话,其实他们听得见。骆玢张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刚因为脏话和奔跑而感到有些放松的胸口又紧紧地堵了起来,呼吸困难。

  梁铭酝酿了还能背诗呢,他现在什么也酝酿不出来。

  骆玢出了病房,突然萌生了想要抽烟的念头。他不会抽烟,可现在觉得挺羡慕那些会抽烟的人的,起码他们还有一个排解的出口。

  而他的出口又在哪里?

  “骆玢,原来你在这里。”骆玢闻声抬头,不免有点惊诧:“你怎么来了?”

  李即非喘着气:“我怎么不能来?”

  “不是……你明天不是有课吗?”李即非显然也是赶来的,说不定和他是一班车。骆玢不让他陪,他就偷偷跟着。

  “明天下午的课,明早回去。”李即非喘了一会儿,“你走得太快了,也不告诉我是哪间病房,我一个个问过去的。”

  骆玢压根没想到李即非会跟过来,因为没有必要。“嗯,看过外婆了,现在这里没我什么事了。”骆玢咬了咬嘴唇,“我们出去吧,我不喜欢在医院待着。”

  “那你妈妈……”李即非有点犹豫,往病房里张望了一下。

  “没事,我会跟她说的。剩下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骆玢把脸埋进围巾里,“走了。”

  李即非只好随他。骆玢这个人其实主意挺大的,而且不太愿意改变。就像他在墓园里说的那样,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骆玢。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饭点,两个人出了医院,都觉得肚子有些饿,随便找了家饭店,点菜吃饭。大概因为这边比较荒凉所以没多少竞争对手,而且无论是医院的病人还是病人家属大概都没什么胃口,所以这家店的饭菜极其难吃,难吃到鹭州站那家的猪心汤都要甘拜下风。

  骆玢用吃剩下的鸡骨头在桌上摆了“难吃”两个大字。

  “你也不怕人家打你。”李即非说。

  “没事,我说的是实话,诚实的反馈意见。”骆玢板着张脸。

  李即非叹口气……确实,太难吃了。

  难吃到两个大男人竟然剩了一半的菜,出门时李即非忍不住回头欣赏了一下服务员的表情,嗯,挺臭的。不过他们应该也习惯了,毕竟招牌上号称自己是二十年老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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