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阵骚动。骆玢把那看无可看的材料收进包里,再把包拎到讲台边的空地上。李即非今天穿一件灰色的毛衣,正在清点答题卷。
考试开始了。明明已经经过了这么多次考试,可今天莫名还是有些紧张。骆玢接过卷子,拿了一张,又把剩下的传到后面。
其实一看卷子上的题目,骆玢就不紧张了。从头到尾扫了一遍,题目十有八九都被梁铭猜中。要不是现在还在考试中,骆玢真的很想当场膜拜梁铭一番。
梁铭看到卷子显然相当满意,迅速提笔作答。骆玢也拿了笔,开始写答案。
李即非抱着胳膊在考场中转来转去。监考其实是件很好玩的事,站在制高点上俯瞰众生,总是容易让人膨胀。李即非到底还是没把卷子出得太难,他知道隔壁翟老师那边的情况,要是两个班之间成绩相差太多,终归还是不太好看的。
李即非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分子。学生复习得怎么样,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有认真复习的,现在基本都是奋笔疾书,恐怕会一直写到考试结束;没怎么看书的,现在抓耳挠腮,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李即非转到骆玢身边,那小子拿到卷子之后,提笔就开始写。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清题目?李即非默默挪过去,骆玢字写得不小,虽不算十分好看,倒还是整整齐齐的,不一会儿就写满了一页。
李即非也不好细看,总得来说还蛮像那么一回事。
看了一小会儿,李即非又默默挪开,虽然这孩子看上去不像是会认真学习的样子,但考试当头,应该也是会认真应对的吧。
李即非在教室里晃来晃去,骆玢手心却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他在我旁边站那么久干嘛啊,吓死人了啊!”
不过这之后,李即非倒是没再过来了。
考试顺利地结束了。
骆玢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啪嗒”一声盖上笔帽,检查了一遍姓名学号,才把试卷连同答题卷交上去。李即非没怎么看他,只是把试卷和答题卷分开,骆玢从一堆书包里挖出自己的包,梁铭后脚也交了卷子,两人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
骆玢又看了一眼讲台,如果不读研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在教室里见到他了吧。
“走吧!选修课的论文交了没啊?”梁铭捶了一下骆玢的肩膀,“年前老师可都要登记成绩了啊!”
骆玢迅速从伤感的情绪中清醒:“你不说我都忘了!”
后考试时代的生活,骆玢过得依然不算轻松。他还有两门选修课的课程论文没写,吃过午饭,骆玢就在宿舍飞快地敲击键盘,旁边一摞参考书籍摇摇欲坠。
程鑫前两年把学分修够,今早考完如释重负,现在在宿舍打游戏。
“大哥,你耳机漏音了。”骆玢又敲了一会儿字,终于忍无可忍,“我还在写论文呢。”
程鑫连忙把声音调小一点,继续投入到战斗中。
骆玢恨不得把这货直接扔出宿舍。
等到真正轻松下来,考试周差不多快结束了。骆玢把论文投递到院楼的教师信箱,松了一口气。自从院办的办公室搬到了大会堂,骆玢就极少来学院了。这栋楼历史也是够悠久了,昏昏沉沉的,常年散发着一股霉味儿。更何况各位老师也常常出没于此,骆玢本质上是个学渣,也不想跟一些老师讨论太多学术问题。
“骆玢,这么巧。”李即非穿一件兜帽衫,牛仔裤,头发剪短了些,看上去很清爽。
骆玢点点头:“老师好。”
“你的卷子我看了。”李即非手里拎着一串钥匙,开了一个信箱,从里面拿出一堆信封,“你猜我给你多少分?”
骆玢梗住,这家伙是在故意逗他玩吗?
骆玢摇头:“不知道。”
李即非笑了:“你就猜下?哦我知道,你肯定怕猜高了不好意思。”
骆玢心道,你知道还这样问,于是道:“对了,我上回借的书……”
“哦哦,”李即非拍拍脑袋,“不急不急,我这儿书太多了……”又道,“不如你再从我这搬一些走?前段时间剁手又买了一箱,今天刚到……”
一箱……
骆玢嘴角有些抽搐:“那您这有什么通俗易懂的吗?”
“不知道,先进来看看吧。”李即非一手抱着那堆信件,一手晃着钥匙,走在前面。骆玢只得跟了上去。
李即非的办公室可真够小的。骆玢进了这窄小的屋子,顿时觉得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见李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蹲在地上就给一个大包裹拆封。硕大的包裹占了好大一块地盘,骆玢一时不知道往哪里站,只好缩在墙角,看李即非从大箱子里开始掏书:“哎,你别愣着,过来看看。”
李老师的书还真够多的。骆玢只好也蹲下来,一本一本翻。英文排除,日语排除,学术的排除,骆玢找到唯一一本小说,笑容灿烂:“老师,要不就这个吧。”
李即非一看笑了:“我还就只想看这本,你就给我拿走了。”
骆玢汗颜:“那我换一本?”
“不用,你拿去吧。你喜欢看悬疑?”李即非把剩下的书从箱子里拿出来。
“也还好……”骆玢帮李即非把书放在书架上,“其实就是其他的我也看不下去。”
李即非好奇:“那之前那些书……”
“我都看完了,我发誓。”骆玢笑,“只不过现在差不多也忘了。”
“哦,”李即非了然,想了想,又问,“你不打算读研吧?”
“嗯?怎么了?”骆玢把剩下一本书塞进书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李即非笑得非常诚恳:“我只是觉得,你一定是坑导师的那个类型。”
李老师平时没别的什么毛病,就是爱瞎说一些大实话。骆玢抱着胳膊,迎上他的目光:“那正好,我还挺想坑坑你的。”
李即非笑得狡猾:“坑我?我们谁坑谁还不一定呢。”
骆玢正想着这人怎么这么能说啊,上课无聊得要死,下课倒是能说会道的。这时李即非突然靠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骆玢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
李即非猛拍他胳膊:“你衣服怎么蹭得这么脏啊?”
骆玢一看,可不是吗,自己的衣服袖子连同肩膀那儿蹭了一大片墙灰,他今天刚好又穿黑色的,脏得特别明显。估计是刚才靠墙角那边蹭的。
搞什么,原来是衣服的问题。骆玢觉得自己脸红得不自然,往后退了一小步,又撞到桌脚,顿时皱了一下眉。
“怎么了?撞到了?”李即非关切地问。
“没事没事……”骆玢连连摆手,自己拍着袖子,“我没事……”
李即非觉得站太近了,于是往后退开:“都怪为师办公室太小了。行了,书拿回去看吧。还有,你可以回去查成绩了。不用担心,你考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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