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女尊]锄下有火_孢子叶球【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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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头上系着布条①的姑娘说道:“咱也没找秋主任,是她来找咱的。”

  她说完这话,这一小群乡亲便又去找村长张兴满继续评理了。

  李有河拉着秋穆到治安主任办公室,对她说道:“秋会计,你让谁去说,也不能自己去说呀。现在咱们村里但凡是比较关注村公所的,哪个不知道你和秋花香的关系?你去说这事儿,他们能相信吗?”

  秋穆有些不能理解:“他们是不相信,可也不能不让我说话呀?就算他们觉得我在这个问题上不客观,也不能连听都拒绝去听吧。”

  “哎呀,这些毕竟都是咱们没啥文化的乡亲,哪像你们知识分子还讲什么‘言论自由’的。”李有河耸了耸肩,“不如这样吧,秋会计,你要说什么就跟我说,我替你去跟乡亲们解释。其实我也知道,兴满和元品还有我,我们仨的说法都是车轱辘话,连自己都觉得掰扯不清,肯定说服不了群众。”

  秋穆想也觉得是,她自己说了没人听,那可以让李有河替她说。于是秋穆跟李有河讲了干部最重要的意义,而后李有河便出去再向乡亲们解释。虽然听上去也是颇有几分波折,但最终还是解释明白了,秋花香也能安心地继续当炊事员了。

  可是秋穆坐在财粮主任办公室的桌前,越想越觉得还有不对的地方。李有河说群众觉得她必然会向着秋花香而不相信她,这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秋穆觉得倒还不至于让群众连听她说话都不愿意。

  况且,之前张兴满、李有河等人也说过许多向着村公所干部的话,她们说话的时候群众都是听了的,而且只要说得有道理,群众也能够接受。然而到了秋穆这儿,她连一整句话都没说完的,就被群众给怼回去了。这让秋穆觉得是她自己的问题。

  想来想去,秋穆渐渐明白了。当时乡亲们不愿意听她说话,并不是因为知道她会向着秋花香,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对她不是很相信。就像之前也有群众找她反映意见,但发现她连乡亲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于是就再也没人来找她了。那时候秋穆还觉得自己清净了正好,可现在才意识到,她清净了是因为群众不信任她。

  之前的千百年,普通群众和“村吏”都是对立的,而现在村公所尽管要树立起干部为人民服务的观念,但却并不那么容易。现在能够做到的,只是让群众信任一些干部,而还不能真正让群众明白村公所整体都是为群众服务的,从而真正信任村公所。因此,群众有事儿只会去找他们信任的干部,也当然只愿意听他们信任的干部说话。

  很显然,秋穆并不在群众信任的干部之列。至于为什么不在,她仔细想想也能够明白:因为她太脱离群众了。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是财粮主任,只要把那些纸上的玩意儿算明白就好了,从而忽视了群众。到现在,她别说是像李有河一样对全村各家的情况都有了解了②,甚至就连住在她和李有河家附近的人叫什么都弄不清楚。并且她在生产方面也不在行,连挑农具都不懂得,还是让人替她去的。

  这样既脱离群众,又脱离生产,怎么可能让群众信任、起到带头作用呢?秋穆不禁扪心自问,她这样闭门造车式地当这个财粮主任,真的是一个布尔什维克该做的事儿么?

  注释:

  ①头上系着布条:这种装束是为了在干活儿时防止汗流进眼睛里。

  ②按照本文对丘阳的设定,丘阳总人口为一千三百七十四,总户数四百九十六。要了解这么多户的基本情况,固然有一定难度,但也不是无法做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脱离群众可是大问题……

  再放一次这张《翻身》截图:

  这是真的要命啊。

  ☆、第四十九章:了解群众

  现在已经过了农忙的时候,丘阳的乡亲们又回到了那种常常闲在家里、做点儿副业的状态。秋穆决定进行一次全村普查,更新记录数据的同时,也是借此机会多了解了解群众的生活。

  以往区里要了解丘阳的情况,通常都是派民兵队员去调查统计的。然而这次秋穆打算自己完成,不仅是为了要多了解群众,也是由于现在她也没什么事儿,正好不用麻烦别人。

  于是村公所在空地贴了一张公示,通知大家财粮主任要进行全村普查,普查内容包括每户人口、占有土地和占有牲口与大型农具等。

  这样的普查并没有让丘阳的普通农民们感到意外,因为通常情况下普查也是在大概秋收之后、过年之前进行的,因为这时候每家每户刚打下来粮食,还债的还了债,买新地、新牲口的也买了新的,就等着好好过年呢。所以这时候普查往往能得到一个稳定而较长期有效的数据。

  丘阳这个村子的集中住宅区可以说是依山而建,一个长条形,从西到东大概有三里地。一般描述地理位置的时候,村里人常常用“东片儿”和“西片儿”,就是以中央空地为划分的。李有河家住在西片儿,所以秋穆便从西片儿开始调查,挨家挨户地询问人口情况、土地情况和牲口农具情况,并按照那户人家里的状况简单地评估一下儿其生活水平。

  只不过,秋穆这次普查只调查中农、贫农和雇农,而不调查地主和富农。这是因为村公所的性质决定了,干部不能为封建剥削者服务。现在村公所里无论是带“长”的还是不带“长”的,都不屑与地主、富农为伍。

  秋穆虽然认为应该把地主富农家的情况调查清楚,但却也不愿意和他们打交道。虽说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人不一定不革命,但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他们觉悟了主动去找村公所——就像王高从那样——而不是村公所主动去和他们就和。

  就这样,秋穆一家一家地走、一家一家地问。这大概是许多群众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深居简出”的财粮主任,之前听村里的小夫郎传那些关于秋穆的事儿,许多乡亲都以为她就像那些城里的知识分子似的,穿着洋布的西装、戴着呢子的圆帽儿,管着一大堆银元,并且随手就能送给那些男孩子各种好东西——否则秋花香和丁凤仙为什么要跟她好呢?虽说丁凤仙只是个普通群众出身的男孩儿,但秋花香可是地主家的少爷,很多不了解的乡亲都暗暗觉得,秋穆肯定是给了他不少好处的。

  然而见到秋穆本人,他们便发现和想象中差距太大了。秋穆的打扮和普通的贫农没啥两样儿,也像那些民兵队员一样,若非必要就不穿鞋。天气越来越冷了,但她还没有一件儿棉衣,而只能穿着两层土布衣裳。

  如果说她和别的贫农姑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她的头发了。秋穆是卷发,但不像别的农村姑娘的卷发那样容易打绺儿①。因为她经常洗澡,顺带着也把头发也洗干净了。

  而秋穆说话也是完完全全的本地口音,声音都是平和温润的,一点儿也没有那些知识分子大官儿②的盛气凌人,一听就让人觉得她这个人很好相处。加上秋穆笑起来的确也很好看,很容易就获得了乡亲们的信任——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外表和行为讨人喜欢的人总是能够在社交中占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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